那颗干瘪的乌鸦心脏"啪嗒"砸在青砖上。沈七夜弯腰去捡,棺材钉突然"铮"地弹出,擦着他脸颊飞过,深深扎进钟楼木柱里。钉帽上的"癸卯七"三个字渗出血珠,顺着木纹往下淌,竟在柱面上勾出个模糊的地图形状。
"这是。。。"刘三爷的烟杆"当"地敲在血图上,"西陵的布局!"
沈七夜瞳孔骤缩。血线勾勒的正是他们前些日子盗过的东陵古墓,但多了条蜿蜒的红线,从墓穴直通京城地底。更骇人的是,红线途经的每个节点都标着姓氏:沈、白、吴。。。
"七哥!"王二麻子突然指着西北方向,"火!"
八百里行帮总舵的位置腾起冲天火光,隐约传来爆炸声。几乎是同时,沈七夜后颈的胎记像被烙铁烫了似的剧痛起来。他伸手一摸,指尖沾了层黑色油膏——和东陵古墓里的锁龙砂一模一样!
三人躲进大栅栏的"聚仙楼"。这茶馆表面卖龙井,实则是鬼市的消息集散地。跑堂的"小六子"刚拎来热水,看见刘三爷就腿软:"三、三爷。。。您老还敢露面?吴家军正满城。。。"
"少废话。"刘三爷独眼一瞪,"最近有啥新鲜风?"
小六子凑过来,嘴皮子不动地挤出句话:"昨儿夜里,黑袍人抄了白家当铺。听伙计们嚎,说什么'沈白两家的债该清了'。。。"
沈七夜手里的茶碗"咔"地裂了道缝。滚水烫在手上,他却像感觉不到疼似的:"黑袍人长啥样?"
"都蒙着脸。"小六子突然压低声音,"但有个兄弟瞧见领头的手腕。。。那儿纹着个八卦,乾位和坤位是反的!"
刘三爷的烟杆"啪"地掉在地上。老烟枪弯腰去捡,后脖颈露出个陈年疤痕——也是八卦形状,但乾位被刀划了个大叉!
后厨储藏室里,小六子搬出个落满灰的樟木箱:"这是老掌柜留下的'忌讳簿',专记那些见不得光的买卖。"
泛黄的账册里夹着张地契。沈七夜抖开一看,是光绪三十三年八百里行帮与沈家的交易凭证:沈家以"西直门外祖坟十亩",换取白家的"柳树岗义庄地契"。
"怪了。。。"王二麻子挠头,"沈家祖坟不是在通州?"
翻到背面,蝇头小楷记录着桩怪事:立契当晚,沈家十二兄弟中的老七沈怀文突然发狂,持刀闯进白家内宅。后被制服时,嘴里反复念叨"逆乱阴阳,必遭天谴"。
最诡异的是一行朱批:"按钦天监密档,沈怀文当夜已死,何以三日后又现于鬼市?"
账册末页粘着半张《京报》。泛黄的报纸上刊登着则短讯:"光绪三十三年冬,西陵守军击毙盗墓贼3一名,尸身怀有沈氏族谱。。。"日期正是沈怀文"复活"后第七天!
刘三爷突然剧烈咳嗽,吐出口带着黑丝的浓痰。他扯开衣襟,心口的囚笼纹身已经溃烂,露出底下青灰色的皮肤,上头隐约浮现出字迹!
"这是。。。"沈七夜用茶水沾湿帕子,擦去脓血。溃烂的皮肤上赫然是句刺青:"沈怀文未死,囚于癸卯七"。
王二麻子突然"啊"了一声:"七哥,你后脖子。。。"
铜镜里,沈七夜的胎记正在龟裂。黑色痂皮下露出点青蓝色,像是。。。鳞片!
八百里行帮总舵的火光渐熄。三人摸到当铺后巷时,焦臭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白云裳常站的柜台被砸得稀烂,地上用血画着巨大的八卦图。乾位摆着颗人头——是白掌柜!他双目圆睁,嘴里塞着团黄纸。沈七夜拽出来展开,是张当票:"今典当沈氏血脉一份,赎期:甲子年戌时三刻"
当票背面粘着缕头发。王二麻子突然干呕起来,发丝上连着块头皮,上头纹着个"七"字!
"这是。。。这是。。。"刘三爷的烟杆"当啷"落地,"沈怀文的头皮!当年验尸时我亲手。。。"
后院突然传来"吱呀"声。沈七夜抄起砍刀冲过去,只见井台边蹲着个穿红袄的小女孩,正用炭笔画画。听到脚步声,她转过头——是鬼市那个"已死"的卖炭女!
"白姐姐让我捎话。。。"女娃的嘴角又裂到耳根,"'风水逆乱的债,该还了'。"
她脚下的炭画突然清晰起来:十二具无头尸围坐,中间跪着个绑铁链的人。画角落款处按着血手印,大小跟沈七夜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