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宗扬心头紧绷,江映秋修为不弱,此时却毫无反抗之力,显然这帮乌衣侍者中有高手。想到此处,他连忙运转生死根,将方才吸纳的死气释放出少许,小心屏蔽住自己和赵合德的气息。
张恽转过身,“天子驾崩于含光殿寝宫,昭仪难辞其咎。无论天子近侍,还是昭阳宫的内侍宫人,都是待罪之身——全部关押起来!”
有人厉声喝道:“张恽!你要造反吗!你区区一个中黄门,持械擅闯宫禁!好大胆子!”
张恽回过头,冷笑道:“我说是哪位?原来是具常侍啊。具常侍掌管国玺,位高权重,当然不会把小的放在眼里。”
具瑗被几名内侍死死按在地上,头上的貂蝉冠掉在脚边,他奋力昂起头,叫道:“天子生死未知,你们居然持械逼宫,难道就不怕诛九族吗!”
“好大的威风啊,具常侍。”张恽笑嘻嘻道:“谁说我是擅闯?咱家可是奉旨而来。”
“天子正在此间,你奉的谁的旨意!”
外面一个声音傲然说道:“当然是奉的太后的旨意——还有我,吕大司马的旨意。”
人群让开一条道路,吕冀半倚着身,坐在肩舆上,由四名内侍抬着,直入寝宫。
他扫了具瑗一眼,冷冰冰道:“天子暴毙,近侍难逃罪责。来人啊,把这个反贼斩了!”
话声刚落,一群内侍纷纷擎出刀,争先恐后地冲过去,把具瑗乱刀分尸。
一道死气猛地涌入生死根,程宗扬一边小心地催动丹田内旋转的气轮,一边心下暗惊,堂堂中常侍,就这么被人剁得七零八碎。他们难道是要血洗昭阳宫?
吕冀看了瑟缩在榻角的友通期一眼,得意的大笑起来。
一个身着戎装的少年快步进来,他看到殿中的血迹,不由大惊失色,“叔叔何以来得如此之早?”
吕冀懒洋洋道:“这等好事,当然是赶早不赶晚。”
吕巨君带着甲胄,“锵”然一声跪下,恳求道:“天子驾崩于含光殿,当由含光殿诸人先行禀报,我们才好‘闻讯’而来!叔叔何不再等半个时辰?”
吕冀不以为然地说道:“你却没想过,这些奴才都是奸滑之徒,万一他们隐瞒不报呢?”
“纸里包不住火,他们若敢隐瞒不报,正好治他们谋逆之罪!”
吕巨君此时的着急绝不是假的,吕冀早来一步,正显得他们早有预知,任谁都能想到眼下的局面与吕家脱不干系。本来准备好的万全之策,结果吕冀行事如此唐突,一步之差,打乱了他的全盘计划。
“如此沉不住气,成何大事?”吕冀随意摆了摆手,吩咐道:“把消息封锁半个时辰便是。”
说得轻巧!这宫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是各路权贵布下的棋子、眼线,岂能隐瞒得住?可事已到此,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吕巨君忍住气,对张恽道:“那几位中常侍呢?”
张恽忙道:“具瑗已然伏诛。唐衡、左悺两人被擒,这会儿关在偏殿。徐璜在玉堂前殿,也已经被关起来。只有单超暂不知下落。天子的近侍都在此处,唯有……”他小心看了眼吕巨君的脸色,“……中行说逃脱,如今正在捉拿。”
吕巨君厉声道:“怎么会让他逃了?”
“那贼子鬼得很,一看风头不对,就从桥上跳下。”
“昭阳宫的内侍呢?”
几名内侍连忙跪下,“小的在此。”
“知道怎么说吗?”
“小的明白。”
吕巨君略一点头,然后对张恽道:“宫里的情形呢?”
“依照许参军的吩咐,自宵禁开始,宫里便许进不许出,眼下并无异样。”
“守紧宫门,把现场保护起来,天子近侍、宫中侍女,全部关押到西阁。除了这几个,再找几个听话的,对好口供。有敢乱说乱动的,立刻诛杀!半个时辰之后,召集朝中重臣。再等一刻钟,引大司马车驾入宫——务必不能错了顺序!大司马必须在群臣看过现场之后再出现!还有!”吕巨君厉声道:“不惜一切代价抓到中行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吕巨君一项一项吩咐完,等张恽逐一记下,才转身对吕冀道:“侄儿先去北军大营。此间事宜,请叔叔作主。此女是今日之事关节所在,叔叔切不可……”
“还用你说!”吕冀不耐烦地打断他,“赶紧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