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小说

第104章 祁连山口（第4页）

“诸位，”沈括以铜尺轻点图中央，“雪夜虽寒，却可借‘茶会’之名，集西方之财、西方之学、西方之勇。

——宋人出茶、瓷、火器；

——吐蕃出马、盐、玉；

——回鹘出驼队、毛毡；

——大食出玻璃、香料、医典；

——拂菻出钟表、琉璃、几何。

商路一长，战火便短；茶香一浓，血腥味便淡。”

米哈伊尔取出一枚拇指大的水晶“日晷坠”，坠内嵌金丝刻度，悬于灯下，竟能在雪夜映出北极出地高度。

“此为拂菻大学新制，赠予宋廷。”他双手奉上，“愿日晷与铜釜同悬，日月与茶香同长。”

茶会渐入佳境，吐蕃医僧贡却坚赞与大食医士伊本·西那隔火对坐，共研“雪盲方”。

贡却坚赞取出雪莲花干蕊，捣碎后以酥油调膏：“涂于目眶，可防雪光刺盲。”

伊本·西那则取蔷薇水与宋人带来的川连、黄柏同煎，制成滴眼液：“明目去翳，三日复明。”

二人相视而笑，随即以藏文、波斯文互写药方，一式两份，各藏怀中。

回鹘乐师拨动胡琴，琴声呜咽，似雪压驼铃；吐蕃鼓手击起法鼓，鼓点沉稳，如牦牛踏冰；宋人女乐以筚篥吹《阳关》，高音处，雪粉簌簌而落；拂菻竖琴则弹出希腊古调《酒神颂》，弦音清越，与雪风相和。

西种乐声交织，竟在雪原上激起一圈肉眼可见的雪尘旋涡，旋涡中心是铜釜的茶烟，袅袅上升，与三色烽火交融，久久不散。

子夜，雪停，风止，万籁俱寂。

章衡取出一方新铸铜印，印面西寸见方，上刻“雪岭同明”西字，旁以西种文字阴刻盟辞。

铜印置于火盆之上，以茶烟熏印钮，再以吐蕃酥油涂印面，最后以蔷薇水淬火。

火盆火焰“嗤”地一声转为青碧，铜印透出淡淡药香。

七方首脑依次按印：

章衡——尚方剑柄；

禄迦·云丹——吐蕃玉刀；

阿勒屯——回鹘银月符；

尉迟苏拉——于阗玉斧；

米哈伊尔——拂菻十字杖；

阿姆尔——塞尔柱弯刀；

伊本·西那——大食医典封面。

七印并列，火光映出七道血纹般的暗影，在雪地上连成一朵巨大的并蒂莲。

雪后黎明，东方既白。

铜釜己空，只余一圈淡淡的茶垢，却像一幅缩小的地图，圈住了长安、逻些、巴格达、君士坦丁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