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珍在一旁静静听着,也不打扰。
良久,任元白才继续开口,语气沉重:“这么多年来,师父一直都对师叔的名姓闭口不谈,若是早一些知道,我们还能留意保护。”
“师父又何尝不是在保护,当年师叔擅自叛逃师门,若是被发现了,下场会和如今一样。”
人已去,再多假若也是徒劳。
世道千万条,可再细细看,其实每一条都是死道。
任元白知道现在说再多也是徒劳,换了个话题:“师父他老人家还好吗?”
“我不是说了,前几日去看,他已是一头白发,好在现在身边有顾修和顾辞照顾,精神也在慢慢恢复。”
任元白回想起,师父总是跟他们说,自己这条命是师叔捡来的。
如今救命之人先自己一步离去,任谁都会悲痛。
谢珍不懂两人为何都板着脸:“你们一个个的,怎么都一脸伤感,要我说,若是意外,那就厚葬,若是人为,那就叫他陪葬。”
话语入了两人的耳,各心想各事,任元白想起前几日在长安闹得沸沸扬扬的叛国案,“可楚江舟是叛国罪人。。。”
“他不是,叛国另有其人。”
说起来,林鹤川自己也算半个半共犯。
任元白皱眉说道:“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陷害楚家?”
现在留着林学文还有用,林鹤川选择先隐瞒,“这件事我着手调查,你在宫里好好当差。”起身准备离开小屋,谢珍也跟着他们从床上站起。
谢珍叫住林鹤川:“你不是住在这吗,怎么要走了?”
林鹤川理也没理,径直走了,谢珍跑到院子外头时,连个人影也没看见。
任元白没忘了本职,低声下气说道:“公主,属下护送你回去。”
“他是何人?”
任元白心想,反正林鹤川也嘱咐自己不能说,他捅的篓子让他自己背去,回道:“回公主,此人是长安林氏长子,林鹤川。”
谢珍默默记下他的名字,又问:“你们一直说师叔师父的,难不成你们还是什么江湖人士?”
“不算是,”任元白摇头,“我们师出同门,在凌云山庄练武,攻成后选择下山无人阻拦,可若是选择留在山上,便一生不能离开山庄。”
“若是离开了呢?”
“死。”
谢珍望向幽黯深处,沉默了一会后,转身走到马旁边,一跃而上:“过来牵马。”将僵绳攥在手上,待任元白走进后递出。
她本想上马就走的,只是这竹林比一般的要茂密许多,贸然进入恐会迷失方向。
斜风含湿,细珠滚滚滑下,林间漫起淡烟,轻丝打湿谢珍衣裳,她将外衣披在头上,整个人都罩在宽硕之下。
城内,雨势渐入佳境,由霂入霈。
城中,镇北王府内,细雨如针,血水顺着砖缝的沟壑流动,浮于表面。
城郊,云寂寺中,血河在雨滴击打下泛起细密的泡沫,腥漫焚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