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居室有门锁打开的声音,是奶奶。也不知是起夜还是怎么,不一会儿从厨房那排楼走回来,脚步渐渐又消声了。
安珏立刻捂住嘴:“晚安,不和你说了。你才受重伤,一定注意休息,别劳累。”
没等袭野回应,她匆匆掐了电话。
好半天,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很可笑。她年纪不小了,奶奶又分明那么希望她有个对象。
偏偏这个对象,她无法搬出来讲。
袭野的过去和现在,割裂感太强,说了老人也未必能理解。何况他们之间注定不会长久,何苦让奶奶空欢喜一场。
然而奶奶还是发现了。
翌日一早,老人就忧心忡忡地问:“玉玉,最近怎么搞的,怎么都不说呢?”
安珏没睡好,本来还迷迷糊糊的,这下完全清醒了,眼皮也心虚地跳了一下:“什么?”
奶奶叹了口气:“这几天都没有好好照顾自己,是吧?”
安珏蹙眉——有点没反应过来。
“冰箱里那块厚厚的面包,怎么一连两天都还在呢?”奶奶又问。
原来是这个。
但这个问题也很严重,对老人来说,天底下简直没有比吃饭睡觉更大的事。
安珏面不改色,空口白牙地扯谎:“因为这个三明治特别好吃,我这几天都在吃它。所以冰箱里是我昨晚才买的,留给今天吃。”
奶奶抚着胸脯:“哎哟,那就好。可那一点面包哪里够啊?明天奶奶会给你做好饭,记得带出门,一定要吃。听到没有。”
安珏立刻答应:“听到啦。”
可说了谎话,是要遭报应的。
安珏刚从床上起身,就感到小腹一阵剧烈的坠疼。明明还没到日子,怎么会?
去到卫生间,才知生理期确实是提前了。
难怪昨夜那样多愁善感的,原来是激素作怪。
为了转移痛感,安珏的思维又发散起来,开始对例假提前的来由追根溯源。
她平时生理期总也推迟,因此好奇。依照生理学来看,生理周期长,只是因为周期的前期太长,后期十四天则是定死了的。而前后期的分界线,就是排卵日。只要过了这个日子,半个月后就一定会来例假。
换言之,什么时候来例假,其实是半个月前决定的。
而半个月前,正好是她去医大附属二院的那天。
也就是他们在无人的楼道下对峙,吻得天崩地裂的时候。
一时间,安珏只觉得肚子更痛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不能再胡思乱想下去了。
怪她当初生物课学得太好。
明明倒霉熊教得那么糟糕。
这样子实在无法出勤,向琴行告假,老板犹豫再三,才勉为其难地批准了。
安珏捂着小腹走回房内,奶奶给她接了杯热水。喝下去,还是杯水车薪。
翻开抽屉,一盒止痛药还躺在里面。宝蓝色外壳,和护手霜放在一块。
从锡箔纸里掰出两片白色的圆形锭剂,温水送服,暖意遍布全身。
安珏枕在床边,闭上眼,很快就不疼了。
她睡了个异常安稳的回笼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