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元珵卧房的门被从外踹开。
屋内屋外的两人皆被吓了一跳。
如那老郎中所言,三更时分,孟冬辞果然发了高热,林融霜便依孟冬辞的嘱咐,去元珵的院子寻他。
待要抬手叩门时,又觉得如此太客气,心想能趁着夜里他熟睡时吓他一吓,也算解气。
谁知门一开,元珵正穿着一身素净的常服蹲在熏笼旁,头发半束搭在肩头,怀里还抱着一盏兽首灯,火光被门带起的风惊动,在那兽首的眼中上下跳动,将元珵的脸也映得忽明忽暗。
林融霜被他吓得“嗷”地叫了一嗓子,拎起的拳头险些砸上他面门。
元珵心里惦记着孟冬辞的伤,又碍着才惹了她不快不敢擅自去瞧,早早往熏笼里搁了醒神的香,还是怕自己睡着,便坐在交杌上闻那香气,林融霜有功夫傍身,步子极轻,冷不防一踹门,将他吓得险些砸了手里那盏碧甸子掐金丝的虎首灯。
“如今这别院是易主了不成,我的屋子你也敢说闯就闯,”元珵猛地站起身,连气带吓的直哆嗦,“你阿姐如此持重良善,怎么你连她一点好也学不到吗?”
孟冬辞那头起着高热,怎么叫也不醒,林融霜又不得不按着她的意思来请元珵,本就心焦不已,并不想与他辩驳,便开门见山:“阿姐高热不退,睡梦中喊了你的名字,我只能来寻你。”
元珵闻言,也顾不得林融霜如何,拎起衣架上的斗篷往肩头一罩,抬步就走。
赶到孟冬辞处时,院子里有个女侍正支着小炉煎药,可进了卧房,便觉得屋里冷嗖嗖的,元珵走到榻边,伸手探她额头。
好烫。
元珵在榻边坐下,俯身喊了她两声,孟冬辞只蹙了蹙眉,没别的反应。他没照顾过人,只知道起热的人要发汗才行,便将被子往上扯了些,想将孟冬辞凉的吓人的手盖住,又怕碰到她肩头的伤,斟酌半晌,还是将那只手小心地握进了自己掌心,时不时垂首呵一口气。
一炷香的功夫过后,女侍进来送药,见状也不敢留在屋内,搁下药要走,又被元珵喊回来重燃了一个炭盆。
药碗搁在矮柜上,眼看着热气将要散尽,元珵喊不醒孟冬辞,心里生出好些种把这药喂进去的法子,又怕轻薄了她,最后还是去隔间将林融霜喊了回来。
林融霜叫元珵帮忙托起孟冬辞的头,用那老郎中留下对半劈开的竹片给她灌了半碗药进去。
喂完了药她转身要走,又被元珵喊住:“你留下。”
林融霜回身,狐疑地看了元珵一眼。
“现下已是子夜,我与你阿姐孤男寡女,独处一室,有损她的清名,”元珵目光仍落在孟冬辞面上,轻声说,“你在此会好些。”
林融霜冷笑一声:“你当初以大军压境逼我阿姐远嫁敌国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污她的清名?”
元珵没心情与她辩驳:“总之你留下。”
林融霜先前不太理解,为什么孟冬辞要让她将元珵喊来照看她,现下看着元珵的神情,倒是有些明白了。
林融霜想,从小到大,孟冬辞做的每一件事都有她的道理,今日定然也是,便反问元珵:“你如此说,不会是想弃我阿姐不顾,将她送回大煜罢?”
元珵没答。
“真是奇了怪,”林融霜在离床榻稍远些的连椅上坐下,长叹一声,“遇刺的还不是你,便就怕成这样,真不知我阿姐喜欢你什么?”
再一抬头,便见元珵见鬼了似的看着她。
“这话是她与你说的?”
今日回来,孟冬辞先是以脱力为由引元珵一路将她抱回来,又叫他来照看病中的自己,林融霜心想,或许孟冬辞是想借与元珵的感情来掌控他,进而掌控洪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