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芜殿内外者众,瞧见她进出正殿、换了衣裙的耳目也不知道有多少。
除开与魏珣说的内容无人知晓外,其余的,她不能撒谎,免得惹人生疑。
“公主可有替我向太子殿下捎一声谢?,”晏山菱后怕道,“若不是东宫的人,也不知誉王会不会……”
话到此,晏山菱想起来这算是编排诋毁皇子,连忙打住,话锋转回去,继续说起太子:“昨日何修才同我说,太子殿下待人仁善平易,今日一见,当真一字不虚。”
萧棠侧目:“晏公子怎么突然称赞起皇兄来?”
晏山菱道:“昨日何修在衙府里得见太子,有幸与太子又多说了几句话。”
魏珣先前告诫她的话犹在耳畔。
……晏家的人,难道只有她见不得,他却能见得?
她从前倒不曾发现,太子殿下除了冷血无情外,还如此乾纲独断。
…………
春光宜人,击鞠场气氛热烈。
萧棠与晏山菱赶到时,席下的人已经几乎到齐了,但帝后、太子、誉王未至,她们便也不算迟来。
击鞠场三面砌高台,东台最为巍峨,是皇家宗室之所,南北两台分给官家男女。
萧棠的公主身份虽有名无实,但这回竟破天荒地在东台最下侧分到一席,与其余公主同席。
这是这么多年头一回,她坐的位置比那些国公侯府的千金要靠前。
约莫两柱香后,两列内侍鱼贯而入,辟出一条道来。为首的内侍扯着嗓子高喊:“皇后娘娘到,太子殿下到,誉王殿下到——”
众人立即拜伏在地,山呼千岁。
萧棠的余光瞥着魏珣从她身前经过。
男人于人群簇拥之中,与她如隔云端。
三人落座,马球赛却仍未开赛,直到又过两柱香,内侍道:“陛下到、贵妃娘娘到——”
众人再度跪拜,高呼吾皇万岁。
免礼之后,众人归位,心头也有了思量。
这么重要的场合,帝后竟未有一起,反倒是身为誉王之母的贵妃陪着皇帝。圣意如何,可见一斑。
萧棠对朝堂上那些明争暗斗并不感兴趣。她又瞥了瞥最上首,只见一道冷肃的明黄身影。
从前她位于席末,压根看不清上面的人,眯起眼睛努力盯着,也只能瞧见一团模糊的颜色。
如今终于勉强看清了皇帝的样子,威势屹然。
那便是她父亲誓死效忠追随的明主。
萧棠垂眸,敛下情绪,不再多想。
按照马球赛的惯例,参赛者多是军中出类拔萃的将士、崭露头角的贵族子弟,亦或者帝后钦点的人选。如今都已经在击鞠场外分列呈两队。
其中一队,为首的人正是晏何修。少年高坐马上,单手拉住缰绳,马尾高束,意气风发。
按瑞雪打听到的消息,待晏何修离京南下,便会正式上任指挥使,统辖一方刑狱与调兵之权。
太祖设五军都督府与兵部互相制衡,分散军权。他才十八岁,便能接触到如此权柄,说句少年英才并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