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老成持重,冷着脸讲道理的谢大人有可能是被粪水逼得落荒而逃,林蕴也笑了起来。
一边看田,一边聊天,不知不觉就走完了一遍,陆暄和跟着转了一趟,不禁感叹:“我把田交给表妹管,倒是赚一大笔,本来今年没麦子,结果表妹一来,麦子种上了不说,收成看起来还比往年要多一半。”
林蕴下巴微抬,很傲气的样子:“那是自然,我是不会让相信我的人亏本的。”
想到什么,林蕴的下巴又缩回去,商量道:“不过表哥,我想和你协商一二,如今新种法,佃农很配合又辛苦,我想着到时候收上来的麦子,在惯例之上给他们涨两成。”
陆暄和没犹豫就答应了,他若是在意得失,当初也不会直接把地交给表妹种,都是讨表妹高兴,分佃农多少收成这都是小事。
林蕴当即左手攥拳,右手亮掌,一拍即合,往身前一送,一副江湖做派,赞道:“表哥,大气!”
陆暄和看见表妹这架势,先是一愣,随即噗嗤“一笑”:“一段时间不见,表妹你上哪儿学的新招式?”
林蕴指向屋舍那边,努努嘴:“喏,前两日为了庆祝播种出苗顺利,村里面请了几个人来唱大戏,跟他们学的。”
陆暄和这下是笑得眼睛都弯了。
有说有笑,两人绕着圈转回来,老黄牛还乖乖待在田梗上,见林蕴和陆暄和上来,“哞哞”两声。
回林园的路上,林蕴负责牵牛,失约于牛是该伺候着点,林蕴离得近,对老牛好一番打量,它被收拾得很精神,眼睛一点泪痕都没有,身上被擦洗得干干净净,蹄子也修过。
看了看牛耳后,林蕴惊讶道:“还抹了草汁?”
“嗯,驱虫,都要养了,自然要养得好才是,”陆暄和牵着林蕴的马,学着她之前的得意样子,“这牛现在出门,独一份的气派,哪头牛都比不过它去。”
等到了林园,陆暄和熟练地借住,林园没有专门给牛准备的地方,就把牛和马都放到马厩里,。
将表妹送到她住的无舟渡,表妹摆摆手告别,陆暄和驻足,目送她往里走。
陆暄和明日休沐,今日一下值就快马往宛平的农田跑,别院里养的牛离得近,就让看牛的田家郎也带上。
去农田的路上,陆暄和听到不少百姓讨论表妹的种田方法。当初就在这湖中,陆暄和瞧见表妹撑船在湖心打圈,他感叹二表妹真乃奇人也。
此时此刻,他瞧着表妹劳累了一日,带着笑意走入仿佛伫立在湖心的“无舟渡”,陆暄和想他当时的感觉没错——
二表妹和旁的所有人都不一样,实乃奇人也。
林蕴进去得快,没发现有人在门口看了她很久,直到她进了屋,那人又站着看了湖面很久,
林蕴一到家,就扯着嗓子问时迩:“时迩,咪咪呢?咪咪回来了吗?”
“今日还没回来呢?大概还要一会儿。”
等林蕴简单洗漱一番,到了吃晚饭的时候,猫终于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它这一天天的,感觉在外面比林蕴还忙。
林蕴目光炯炯地等猫吃完猫饭,又让猫看了一会儿猫电视,然后趁猫不备,迅猛出手,挟持小猫。
“如意,你把屋里的炭火多烧一点,我要洗猫!”
今日表哥的牛太过气派,干干净净的,明日她要带猫给表哥看,她的宠物不能输!
***
一大早冒着被挠的风险,欣赏完表妹的凶猫,陆暄和就来给表妹干苦力。
陆暄和早想今日要干活,穿了身灰色直裰,林蕴见了直摇头,让如意拿了几截布条。
“表哥,如今天还不算热,你把袖口和裤口都扎紧些。”
等下了地,不像昨日只是逛逛,陆暄和便知道表妹说得没错,看着时不时钻出来的虫,还是扎紧些为好。
陆暄和问:“昨日表妹说不施粪肥,那今日施什么?”
林蕴让佃农把她提前发酵好的豆饼水端出来,在陆表哥立马捂鼻子的时候,调笑道:“昨日我是说了没有粪肥,不会臭,我没骗表哥,这发酵过的豆饼水不臭,只是馊而已。”
赠送表哥一个口罩,但看着他时不时要干呕的样子,戴上后好像并没有缓解太多。
林蕴倒是很镇定,她将提前筛细的草木灰往豆饼水中加。
按照大周的种麦方式,一般是拔节期开始施肥,施粪肥这类氮肥,但林蕴把施氮肥的时间提前到了分蘖期。
前面的氮肥施得足,拔节期茎节开始迅速伸长,林蕴更关注钾磷的补充,提升小麦的抗倒伏能力。
毕竟如果只关注补氮,小麦徒长容易倒伏,这样叶片堆叠贴地,光照不足。倒地后根茎曲折,水分和养分传输受阻,这样一来,小麦必定大幅减产,甚至贴地霉变。
此时,草木灰补钾,豆饼水富含氮、磷,并且发酵后有丰富的微生物,补肥的同时,还能改良土壤结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