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撑腰?”
“不清楚。但所有新注册法人背后,都绕不开一个叫‘华夏青少年成长促进会’的NGO组织。”
江一锋皱眉。这个名字他从未听过。
许念连夜调取资料,发现该组织注册于北京市民政局,法定代表人为一名退休心理学教授,社会声誉极佳,常年发表关于“问题儿童心理矫治”的论文。然而深入追踪其资金流向,竟发现高达七成经费来自地方教育局年度“心理健康专项拨款”。
“又是合法外衣。”江一锋咬牙,“他们根本不在乎有没有人知道,因为他们相信没人敢持续对抗。”
景恬沉默片刻,说:“但我们还有另一条路。”
“什么路?”
“让孩子们自己站出来作证。”
江一锋一怔。
“周小雨已经开始画画了。”她说,“昨天她画了一间黑屋子,门口站着穿白衣服的魔鬼,手里拿着剪刀,正在剪一个孩子的嘴巴。我把画扫描存档了。如果她愿意,我们可以让她在下一场朗读会上展示作品,配合讲述。”
“她才九岁。”
“可她已经承受了九年不该承受的东西。”景恬语气坚定,“我们不是逼她说话,而是告诉她:你说什么,我们都信。”
江一锋久久未语。窗外,暴雨再次降临,打在车顶噼啪作响。
他知道,每一次让孩子重新开口,都是在撕开一道旧伤。可如果不撕,伤口就会溃烂成命。
两天后,第二场朗读会筹备会议在民宿阁楼召开。除林秀芬、景恬外,还来了三位新成员:一位是曾在精神病院被关押两年的维权母亲,另一位是帮孩子逃离矫正营的乡村教师,最后一个是陈志远的父亲??那个曾被全村嘲笑“教子无方”的酗酒男人。如今他戒了酒,在工地搬砖,只为攒钱打官司。
“我想替儿子讨个说法。”他声音沙哑,“以前我觉得他是废物,现在我才明白,废物的是这个世道。”
会议决定:第三场朗读会定于一个月后,在贵州铜仁一座废弃中学举行。选址原因有二:一是当地刚曝出一起教师性侵案,涉案学校已被查封;二是该校礼堂保存完好,舞台上方仍挂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褪色横幅,极具象征意义。
主题定为:“我的嘴,没有罪。”
江一锋负责影像记录与技术支援。他设计了一套全新的拍摄方案:每位发言者佩戴隐形麦克风,声音实时传输至后台AI语音分析系统,自动提取关键词并生成动态字幕投影在舞台背景墙上。当有人说“害怕”,墙面就浮现无数颤抖的小手;当有人说“孤独”,便出现一片漆黑森林中微弱的萤火。
他还特意为周小雨准备了一个互动环节:现场展出她的十幅画作,观众可通过扫码投票选择最触动人心的一幅,结果即时公布,并由林秀芬代为解读。
一切看似顺利推进时,意外发生了。
第十八天清晨,景恬紧急来电:“周小雨不见了!”
江一锋赶到民宿,只见林秀芬瘫坐在床边,手里攥着一张纸条:“若想再见孩子,请独自前来漳州龙海区旧渔港。不准报警,不准带人,否则永别。”
字迹歪斜,像是仓促写下。
“她昨晚还好好的……”林秀芬哽咽,“睡前还画了一幅新画,说要送给江导。”
江一锋接过画纸,展开一看:一个小女孩站在桥上,桥下是黑色河水,桥对面站着一个戴面具的女人,递出一朵花。画纸角落写着两个字??“奶奶”。
他瞬间明白了。
带走周小雨的,正是当年把她送进“心理干预机构”的亲生奶奶。而那位老人,极可能已被某些势力收买或威胁。
“不能去。”景恬坚决反对,“这是陷阱。”
“我也这么认为。”江一锋点头,“但她不会无缘无故写‘奶奶’。她在提醒我们:真相在家族内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