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小说

第四十四章 黑市（第2页）

黑袍裹身，脸上蒙着旧布巾，步伐沉稳，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人心之上。他的右手拄着一根乌木杖，杖头刻着一只闭目的鹰??影枭银枭的象征。

齐四刀。

他在那张空桌前停下，放下手中酒壶，默默坐下。没有说话，只是抬头望着铜镜，看着里面不断重复掷骰的周桑刻魂影，良久，轻声道：“老周，对不起。”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脚步声。

轻盈、稳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

孟婆来了。

她站在门口，月光勾勒出她瘦削的身影，手中提着一只暗红色木匣，匣面刻着复杂的符文，隐隐有血气渗出。

“你果然来了。”她说。

齐四刀没有回头：“我知道你会来。你也知道我会来。”

“周桑刻不该死。”孟婆走近，“你骗了他。你说孩子能活，结果呢？”

“我没想到他会夭折。”齐四刀低声道，“但我也没骗他。那一刻，他是真的活了下来。我只是……没能保住后续生机。”

“所以你就让他魂魄被困于此，永世不得解脱？”

“我每个月都来陪他喝一杯。”齐四刀苦笑，“这是我唯一能做的忏悔。”

孟婆冷笑：“你以为这是赎罪？你这是逃避。你怕我追杀你，所以躲了二十年。可你现在来了，不是因为良心发现，是因为你知道??我需要你。”

齐四刀终于转头看她：“你也一样。你需要我的罪，需要我的血，去唤醒你的女儿。你查这个案子，根本不是为了正义，是为了续命仪式的最后一环。”

赌坊内一片死寂。

李信僵立原地，心脏狂跳。他从未见过孟婆露出这样的神情??那是一种被彻底揭穿后的平静，近乎悲凉。

“是。”她终于点头，“我是为了她。三十年前，他们杀了她，用禁忌仪式抽取她的魂力炼制‘天启瞳’。我唯一的女儿，十七岁，还没谈过恋爱，还没看过春天的花。他们把她当成材料，像对待一块石头、一根木头！”

她的声音颤抖起来：“我追查十年，杀了主持仪式的老贼，可那又如何？她还是沉睡在傀儡娃娃里，靠着我用残术维系一线生机。幽冥莲心难寻，魂蜕砂更稀有……我只能等，等一个又一个像周桑刻这样的人出现，等一个背负重罪的执刀者归来。”

“所以你要杀我？”齐四刀问。

“不。”孟婆摇头，“我要你自愿。”

“自愿？”齐四刀笑了，“你觉得我会为了成全你，主动赴死？”

“不会。”孟婆打开木匣，取出一块晶莹剔透的晶体，散发着幽蓝光芒，“但你会为了弥补，选择牺牲。”

她将晶体递向他：“这是‘忆痕石’，能让人看到最深的记忆。你想看看你孙子临终前说了什么吗？”

齐四刀迟疑片刻，伸手触碰。

刹那间，幻象浮现??

一间破旧小屋，病榻上躺着孩童，高烧不退，双眼紧闭。齐四刀跪在一旁，老泪纵横。孩子忽然睁开眼，虚弱地唤了一声：“爷爷……别哭。”

下一瞬，孩子嘴唇微动，说出一句令所有人震惊的话：

“那个婆婆……她说只要爷爷愿意回去，她就能救我……她说……她一直在等你。”

画面戛然而止。

齐四刀浑身剧震，瞳孔剧烈收缩：“她……她见过孟婆？”

“一个月前，她去过你家。”孟婆轻声道，“她知道你是谁，也知道我能救孩子。但她没告诉你，因为她怕你拒绝。她用自己的命做赌注，求我施术延命。我说可以，但代价是??你必须回来。”

“她……她才八岁……”齐四刀声音嘶哑，“她怎么会懂这些……”

“因为她天生灵觉通幽。”孟婆垂眸，“她看到了因果线。她知道，唯有你归来，才能打破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