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支笔,曾写下你的名字,也将陪你写下更多人的故事。”
小昭接过,轻轻摩挲笔身:“它会累吗?”
“不会。”苏眠微笑,“只要还有人愿意记住,它就会一直发光。”
启航日当天,全球同步直播。
在数亿双眼睛注视下,“承愿二号”缓缓升空。船首镶嵌着一块复刻的陶片,上面写着两个名字:**林晚秋、小昭**。
当飞船突破大气层时,地球的樱色光环忽然扩散,形成一朵巨大的莲花状光晕,环绕行星一周。与此同时,忆族使者传来消息:**“圣殿巨树开花了。三千年来第一次。”**
花瓣飘落之处,宇宙各文明纷纷回应:
蓝绿星系送来一首用七种心跳谱写的歌谣;
半人马座的机械族上传了一段长达百年的静默录像??那是他们对自己曾犯下的种族清洗的忏悔;
就连遥远的虚空游民,也开始尝试使用人类的语言结构,传递一句简单问候:**“我们听见了铃声。”**
苏眠独自坐在观测室,看着这一切。
她知道,这场救赎早已超越国界、星球乃至物种。愿网的本质,原来是共情的本能??只要一个生命愿意为另一个生命的消失而痛,文明就有希望。
窗外,一颗流星划过天际。
她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小禾说过的一句话:“姐姐,星星是不是也是别人的名字?”
或许真是如此。
每一颗星辰,都是某个世界未能及时说出的“对不起”,或是某段被中断的对话,在宇宙中反复回响。
她取出笔记本,写下今日日记:
**“今天,有个小男孩问我:如果所有人都被忘记了,该怎么办?
我告诉他:那就从一个人开始记起。
他想了想,说:那要是没人记得怎么开始呢?
我说:那就先记住‘忘记’这件事本身。
因为只要还记得‘曾经忘记’,光就还没彻底熄灭。”**
合上本子时,铃声又响了。
不是来自飞船,也不是来自地球。
而是从她心底升起的一声轻吟,像风吹过空荡的教室,像雨滴落在无人祭扫的墓碑,像某个遥远时空里的孩子,终于鼓起勇气喊出了第一声“我在”。
她闭上眼,轻声回应:
“我也在。”
“我一直都在。”
多年以后,当“记忆远征军”在火星地下发现第一座完整的避难所,墙壁上密密麻麻刻满了名字与祷文,学者们才真正理解那句古老留言的含义:
**“我们不愿被忘记。”**
不是祈求,不是哀求,而是一种宣言??即使世界试图抹杀我们,我们依然选择留下痕迹。
而在地球,归心林的樱花年年盛开。
孩子们在树下读书、画画、唱歌。
一位小女孩翻开课本,看到一页插图:两个小女孩手牵手站在高台上,身后是漫天飞舞的玉尺碎片。
她问老师:“她们是谁?”
老师蹲下身,温柔地说:
“她们是让我们学会说‘对不起’的人。”
“也是教会我们,只要还有一个名字被记得,春天就永远不会真正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