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钊一手按住杯子,似笑非笑道:“既是王爷的义女,怎可如下人般,给我添茶,岂非冒犯了?”
诚王见状,反倒笑了起来,调侃道:“早听闻贤侄是怜香惜玉之人,今日一见,果然没错。倒杯茶而已,便心疼上了。”
玉娘闻言,似羞似怯,拿眼神去勾裴钊,裴钊却正好转过去咳嗽,没瞧见一眼。
“玉娘出身书香门第,本也是官家小姐,不幸家道中落,本王见她乖巧可怜,便收其做了义女。”诚王继续解释道。
裴钊已知其用意,却不给话口,只夸道:“王爷仁善。”
见裴钊没接茬,温先生笑着,当起了月老。
“这便是王爷赠给侯爷的贺礼了。既让玉娘得许良人,也让侯爷可以喜上加喜,如此,两全其美,侯爷以为如何?”
裴钊的手握着没有一滴茶水的茶杯,把玩了一转。
这既是赏赐,也是眼线。
若今日领赏之人是荆阔,他只会感激涕零,恨不得当场娶玉娘为妻。
裴钊不是荆阔,可同样,没有拒绝的余地。
他将茶杯随手倒扣在桌上,起身冲诚王深深一拜。
“小侄幸得王爷赏识,莫敢辜负厚爱,只是,婚事仓促,怕是要委屈玉娘了。”
见裴钊如此识大体,诚王的笑容也多了几分豪爽。
“贤侄放心,本王待玉娘如亲生女儿,她的嫁妆,定不会失了你定远侯府的颜面。”
定远侯府,世安苑。
一封加急的信,送到了小刘氏的手上。
她和江元霜,裴惜言三人,正忙着梳理郭氏送来的账册,正头昏脑胀。
听下人说是裴钊送来的信,直接递给了江元霜。
“我眼睛都快看花了,霜儿你看看,钊哥儿送信是什么事。”
裴钊从答应纳郭雪薇为妾,便一直在府外奔波,没有着家。
小刘氏担心江元霜心里过不去,这几日没少在郭雪薇的纳妾事宜上削减用度,好让她出出气。
裴钊终于往家里来了信,便想着让江元霜第一个看,说不定会有些对她的关切之语。
江元霜也不推辞,接过信很快看完,神态自若,既看不出高兴,也看不出不高兴。
小刘氏没从她的脸上看出端倪,只好开口问道:“钊哥儿信中说了何事?”
“喜事。”江元霜一口应道,从堆积如山的书册中,找出了为纳妾之事,购置采买的单子。
提笔在右上角,添了几个字。
“喜事?钊哥儿是不是不纳郭雪薇了?”小刘氏见状,以为裴钊回心转意。
还没笑出声来,裴惜言看清了江元霜提笔落下的字,伸手扯了扯母亲的衣角。
江元霜没看见母女俩的小动作,吹干墨痕后,不紧不慢道。
“诚王嫁义女,侯爷再纳一房美妾,喜上加喜。”
“只是这东西得再添置一份,二太太您看看,咱们一会儿还得再记账——”
江元霜平静地像是侯府的账房先生。
反倒是小刘氏直接惊讶地站了起来,声调高昂,“他还要纳妾!一个郭雪薇,还不够添堵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