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铃碎片组成的箭头"哗啦"坠地。沈七夜弯腰去捡,指尖刚碰到碎铜片,后颈胎记突然像被烙铁烫了似的,疼得他眼前一黑。碎铜片上黏着的黑血竟然开始蠕动,凝成十二个细小的"赦"字。
"七哥!"王二麻子突然拽他蹲下,"有动静!"
巷子尽头晃过几盏马灯,吴家军的巡逻队正挨家踹门。领头的军官手里拎着个布袋,袋底渗着血,看形状像是。。。人头!
刘三爷突然捂住沈七夜的嘴。老烟枪的独眼在黑暗里闪着光,烟杆冲斜对面一点,鬼市废墟里,有个黑影正蹲在"老崔古玩"的破招牌底下摆摊。
天光微亮时,三人摸到了摊位前。摊主是个生面孔,裹着件油光水滑的貂皮袄,十指戴着九个翡翠扳指。摊子上零零碎碎摆着些铜器,最显眼的是个裂成两半的青铜面具,正是黑袍人戴的那副!
"几位爷,早市还没开张呢。。。"摊主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金牙,"不过您要是看上这个。。。"他手指点了点面具,"便宜,五十两。"
沈七夜抄起半边面具。内侧还粘着块腐肉,闻着有股刺鼻的樟脑味。更诡异的是裂口处刻着行小字:"癸卯年沈怀山置"。
"谁卖给你的?"沈七夜拇指摩挲着刻字。
摊主突然压低声音:"是个半死不活的主儿,前儿半夜来的。"他左右张望,"那主儿说。。。沈家被诅咒了。"
王二麻子突然"咦"了一声。他翻过另外半边面具,内侧用血画着幅简笔画:十二口井围成圈,中央是座坟。坟头上插着根铁钎,钎尖挑着个襁褓。
"那主儿还说了句话。。。"摊主的声音更低了,"'找到第二座墓,就明白一切'。"
刘三爷的烟杆"当"地敲在面具上:"放屁!东陵之后哪来的第二座。。。"话没说完突然噤声。老烟枪独眼圆睁,盯着面具边缘的纹路,是极浅的龙鳞纹,和沈七夜后颈胎记溃烂后露出的纹路一模一样!
沈七夜突然觉得面具发烫。裂口处的腐肉蠕动起来,慢慢浮现出几个霉斑,组成了个模糊的"七"字。
巷口传来哨子声。摊主突然变了脸色,抄起包袱就要跑。沈七夜一把拽住他:"那人长什么样?"
"蒙着脸!就记得。。。"摊主突然瞪大眼睛,"右手小指缺了一截!"
刘三爷如遭雷击。沈怀山当年在西陵被处决前,自己亲手砍了他一截小指当信物!
"往哪儿去了?"王二麻子铁锹一横。
摊主哆嗦着指向西北:"柳。。。柳树岗。。。"话音未落,一支弩箭"嗖"地钉进他咽喉。沈七夜猛回头,看见街角闪过个灰衣人,手腕上缠着红线,是吴家军的探子!
三人拖着摊主尸体躲进义庄。沈七夜搜身时,从貂皮袄内袋摸出张当票:"今典当青铜面具一副,赎期三日"。票据背面粘着缕头发,发丝里缠着片极薄的铜箔。
铜箔对着晨光一看,竟是张微缩地图!图上标注着十二个红点,连起来正是北斗七星加辅星格局。第七颗"摇光"星的位置标着"癸卯七",旁边画了口小棺材。
"这是。。。"刘三爷的烟杆抖了抖,"西陵的陪葬墓分布图!"
王二麻子突然掀开摊主的衣领。死者锁骨位置赫然有个囚笼纹身,中央不是"赦"字,而是个八卦图案,乾位和坤位被人用刀划了个叉!
义庄停尸床上突然传来"咯吱"声。沈七夜抄起砍刀逼近,发现是具盖白布的尸体。掀开布,底下是八百里行帮的三掌柜,心口插着把剪刀,剪刀柄上刻着"明月"二字。
"白掌柜的夫人。。。"刘三爷倒吸凉气,"死了十几年了。。。"
尸体突然"噗"地吐出团黑水。水里裹着半枚铜钱,钱眼穿着红线。沈七夜拽出红线,另一头竟连在尸体的喉咙里!
随着红线抽出,尸体的嘴越张越大,最后"咔嚓"一声脱臼。黑洞洞的喉管里卡着个油纸包,拆开是张地契:"今将柳树岗义庄东三亩转赠沈怀文,光绪三十三年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