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下次见面。
应该要把话都说开了。
他想到。
她买了十几种药留给他。庄谌霁淋浴过,却没有上药。
她给他抹得很及时,没能让伤口冒出水泡。不过被热水一冲,又痛痒了起来。程度很轻,没有到不可忍受的地步。
他照常换上睡衣躺上床。
仍旧睡不着。却不是以往失眠的难捱。
一闭上眼,他就还能想起她的吻。
如果还是能走到今天……
那错过的那么多年,都是为了什么?
宁瑰露当天晚上回去就做了个梦。
梦里尚且青涩、少年气微褪的青年头埋在她颈窝里,情至深处,牙齿叼着她的颈窝肉,滚烫的眼泪却一滴一滴砸落在她肩上。
身体一阵一阵地颤抖。
她哄着他:“我还没哭呢,你哭什么?”
他声音沙哑:“就两年……你不要,不要喜欢上别人,等等我,好吗?”
她沉默了许久,只是伸手摸了摸他柔软的发梢。
于是他懂得了她的沉默。
“我不走了,我们能好一辈子吗?”
她竟会耐心回答他这么幼稚的提问。她说:“可能会吧。”
可惜没有“可能”。她已明白人人都有自己的路,生离死别都是人生常态。可他似乎还太小,不明白这个道理。
能做一场童话故事的梦也挺好。
不要着急惊醒他。
梦醒后,她回忆整个梦境,觉得很荒诞。
问出那么幼稚问题的究竟是“他”,还是她的潜意识?
她挺想笑。
笑自己年近三十了还在做少女漫画的梦。
一打开手机,预览界面排满了聊天框。她把工作消息优先处理了一下,私人消息剩下几条。
一条是大伯母发来的,问她和小李接触得怎么样,要不要继续相处相处。
对长辈的关切,她一向礼貌且搪塞:挺好的,再看看吧。
一条是李骧十几分钟前发来的:刚刚下夜班,好困。
她回:真辛苦,早点回去休息吧。
一条是辜行青发来的,小孩发了个猫猫伸懒腰的表情包,说:露姐,早上好。
她回:早啊,要上早八吗?
一条是庄谌霁发来的,凌晨五点,他说:露露,有时间我们谈谈吧。
她就知道。
宁瑰露揉了揉额头,工作上不容错漏的项目已经够让她殚精竭虑、心力交瘁了,她实在不想把感情也变成一场严肃刻板的正式会谈。
谈恋爱么,本来就是调剂生活的调味品,菜下锅了洒上一点就行,谁家菜放多了盐都下不了嘴。
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真心比高品质翡翠更稀有,都是图个一时欢愉,通常不会招惹圈内人,除非是奔着门当户对结婚去的。
不巧,即便三十了她也还没考虑过结婚一事,更不想招惹麻烦。
她斟酌片刻,回他:过段时间吧,有空了我联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