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清站在门口,听着这一切,心口像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下课后,她走到周临川身边,递上一杯热茶。“你知道吗?刚才那段录音触发了共感网的情绪标记,系统自动归类为‘创伤-释放型高纯度表达’,并生成了一份匿名共享档案,已被全球十七个心理干预团队申请调阅。”
他摇头苦笑:“我不是为了做案例才放的。”
“我知道。”她望着远处奔跑的孩子们,“但正因为你不是为了‘效果’,它才真正起了作用。现在的共感技术最怕两种东西??表演的情感,和压抑的真实。而你给了他们第三种可能:坦白而不羞耻。”
那天傍晚,周临川收到一封来自格陵兰基地的新消息。这次不是商景予,而是署名“夜枭计划前成员?陈默”的私人信件。
>周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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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是你父亲团队的一员,也是当年反对你启动反噬程序最激烈的人之一。我认为你毁掉了整个系统的稳定性,害死了林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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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现在我意识到,真正摧毁系统的,是我们对“稳定”的执念??我们宁愿制造虚假平静,也不愿面对真实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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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个月,我回了一趟云南老家。那里有个因共感暴动失去双亲的女孩,今年十二岁,患有严重的情绪失语症。医生说她再也无法建立深层情感连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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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她通过‘忏悔通道’收到了一条匿名信息,内容只有三个字:“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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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哭了整整一夜。第二天醒来,第一次主动牵住了奶奶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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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发送者是谁,但我知道,那是你重建的系统里,最不该被删除的一行代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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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也想道歉。为你父亲的事,为我们曾经对你的排斥,也为那些我们认为“必要”的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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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还愿意接受,请允许我加入南方疗愈项目的远程支持组。
>
>??陈默
周临川盯着屏幕看了许久,指尖轻轻摩挲着键盘边缘。他想起父亲最后一次见他时的模样??穿着白大褂,眼神疲惫却坚定。
“临川,”他说,“有时候最危险的不是情绪失控,而是所有人都假装一切正常。”
他曾恨过父亲把一生献给共感研究,最终沦为权力博弈的牺牲品。他也怨过母亲,明知自己作为高敏共感人注定短命,仍执意生下他。可现在他明白了,有些选择不是为了结果,而是为了证明某种信念值得坚持。
他回信写道:“欢迎回家。”
三天后的午夜,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席卷海岸。狂风拍打着窗户,雷声滚滚如战鼓。疗愈中心的电力系统一度中断,应急灯闪烁不定。几个年纪小的孩子受惊哭闹,老师们忙着安抚。
周临川抱着小树坐在角落,轻轻哼着一首老歌??那是林婉柔常唱的《月光谣》,据说源自北欧古老的情绪镇定曲谱。
就在他低声吟唱时,腕上的共感手环忽然震动了一下。紧接着,整个房间的孩子们手腕上的设备几乎同时亮起淡蓝色微光。
苏文清冲进来查看情况,却发现监测屏上出现异常数据流:一种低频共振波正以活动室为中心向外扩散,频率恰好匹配人类安心睡眠时的脑波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