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攻击,是叩问。
那些“静默者”猛地颤抖起来。有人眼角渗出血丝,有人喉咙发出咯咯声响,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胸腔里挣扎着要出来。其中一个男孩突然跪倒,手指抠进嘴里,拔掉了抑制器,嘶吼出一个字:“妈??”
那一声凄厉得不像人类所能发出。
其余十一人相继崩溃。有的抱头痛哭,有的疯狂拍打地面,有的则开始喃喃背诵早已遗忘的课文:“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那是他们最后残存的自我意识,在真相冲击下重新浮现。
第九关,破。
第十关启动自毁程序,整片海域布满深水炸弹。但在引爆前一分钟,渤海湾沿岸三十个城市同时发生异象:幼儿园午睡室里的布娃娃集体睁眼,瞳孔处映出蜂巢岛的实时画面;小学音乐教室的钢琴自动弹奏起那段禁播童谣;甚至连养老院的老人们都在梦中齐声呢喃:“让他们说话……让他们都说出来……”
这是“千童共鸣”的连锁效应。当年参与过声种灯制作的孩子们,哪怕已长大成人、分散各地,他们的潜意识仍与系统相连。此刻,亿万普通人内心的压抑与渴望汇成暗潮,逆向冲刷这座谎言堡垒。
炸弹未爆。
第十一关试图切断外部联系,启用量子加密隔离网。可就在这时,南极洲那个无人区的服务器突然响应,上传了一份新文件:《童话守护者》APP的源代码解析结果。
原来,这款看似普通的益智游戏,本质是一套分布式记忆存储系统。每个通关奖励都是一个加密语音包,内容来自全国学生匿名投稿的真实经历。而解锁密钥,正是玩家在游戏中选择“相信陌生人”的次数。
累计超过十亿次“信任”操作后,系统自动激活,向全球媒体发布了蜂巢岛的存在证据,包括卫星图、内部结构模拟、以及一段长达四分钟的内部通话录音:
>“报告长官,‘非理性储备仓’第114号个体拒绝服用情绪稳定剂。”
>“处理方式?”
>“常规说服无效,建议注入‘遗忘酶’。”
>“等等……他说什么?”
>“他说:‘如果思想不能自由,活着就是慢性死刑。’”
>“……执行净化。”
舆论彻底爆炸。
国际人权组织紧急介入,多国联合施压要求开放调查。国内社交平台虽被封锁,但地铁、公交、商场的大屏接连失控,反复播放同一段黑白影像:一群孩子围坐在篝火旁,轮流说出自己的秘密,最后齐声喊出一句话:
**“我们不怕了。”**
第十一关崩塌。
最后一道关卡,没有武器,没有守卫。
只有一扇门,通向蜂巢核心。
门前站着一个人。
白发,西装笔挺,胸前别着一枚褪色的共听计划徽章。他是程维山,前国家心理工程总顾问,也是当年亲手签署“清除实验体”命令的老人。但他没死??救护车事故是伪造的,脑溢血是药物诱导的假象。他选择了背叛体制,带着最后一份完整数据库叛逃。
“我在等你。”他对明川说,声音苍老却不颤抖。
“你知道我会来?”
“我知道你会听见。”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这里还存着你母亲的最后一段录音。我没敢删,也不敢听。因为它不是指令,是遗言。”
明川盯着他:“为什么现在回头?”
“因为我终于明白了一件事。”程维山苦笑,“我们以为控制情绪就能控制社会,可真正让文明延续的,从来不是稳定,而是疼痛后的觉醒。就像伤口愈合前,必须先流血。”
他递出一枚芯片:“这里面有全部‘心箱’索引目录,还有三百二十七名囚徒的个人档案。但你要记住??打开它的代价,是你将成为下一个目标。整个系统的反扑,都会集中在你身上。”
明川接过芯片,放入怀中,靠近那盏缝制的声种灯。
“我已经准备好了。”
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