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绛迁听了这话,笑道:
“这也是应有之事,毕竟洛下已经被搬空了…”
李曦明一边起身,一边掐指推算,往炉下加了一味火,掌间那一【东命瓶】光芒闪烁,清亮亮的流水倾泻,他顺势问道:
“你神。。。
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
陆无羁坐在图书馆门前的石阶上,笔尖轻触纸面,墨迹缓缓洇开。他写得很慢,仿佛每一字都需从骨髓深处榨出。北地的春尚未真正降临,寒意仍贴着地面游走,但他已不再颤抖。炉火般的暖意自心口扩散,那是千万人意志汇聚后反哺于他的余温??不是灵力,不是神通,而是比任何修为更坚韧的东西:被记住的信念。
他写下第二句:“所谓法器,非金非铁,乃人心所向。”
笔停顿片刻,他又添一句:“当众人皆愿持灯前行,黑暗便再无权自称永恒。”
书名依旧空白。他知道,这本书不该由他自己命名。它属于那些在血镜残片前第一次摇头的孩子,属于偷偷抄录《公民律》而被捕的少年,属于那个在医馆中燃尽残魂嘶吼“我不愿再睡”的老者。他们的名字不会载入正史,但他们的声音,已在天地间刻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远处传来孩童嬉闹声。一群背着书包的小孩跑过广场,手中挥舞着纸折的灯笼,嘴里哼唱着新编的童谣:
>“铜镜碎,香灰冷,
>黑袍鬼,不敢近。
>先生教我识三字:
>不!跪!命!”
歌声清亮如泉,穿透薄雾。陆无羁嘴角微扬。这歌他从未听过,却熟悉得如同自己呼吸。他知道,这是昭阳那一脉启蒙教育的延续??不再是贵族秘传,不再是宗门垄断,而是真正落入泥土、生根发芽的知识之光。
他收起纸笔,缓步走入图书馆。
屋内宽敞明亮,四壁皆为书架,分类清晰:《平民史话》《自然初解》《匠术图录》《议事规则》……甚至还有专为盲人刻写的凸文典籍。几位年轻讲师正在指导学生讨论“何为公正”,一个穿粗布衣的女孩站起来说:“如果法律只保护有权的人,那它就不配叫法律。”满堂掌声雷动。
陆无羁悄然退至角落,取下一本《归墟纪略》翻阅。这不是他亲手抄录的那一本,而是民间刊印的版本,错字不少,插图粗糙,却被人用红笔密密麻麻批注,页脚甚至夹着一片干枯的桃花瓣。
他轻轻抚过那瓣花,忽然听见身后有人轻唤:“先生?”
转身,是方才唱歌的小女孩,约莫七八岁,脸颊冻得通红,手里攥着一本破旧小册子。
“您……是不是书里写的那个人?”她怯生生地问,“守着镜子不让它复活的……陆前辈?”
陆无羁沉默片刻,蹲下身与她平视:“谁告诉你这个名字的?”
“林素阿姨讲的故事。”小女孩认真道,“她说,有个男人背负整个世界的重量走了很久很久,最后把担子交给了我们。”
陆无羁心头一震。
他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接过她手中的册子,见封皮上歪歪扭扭写着《我的第一本疑问集》。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一个问题:
>“为什么以前的人都要跪?”
下面是一行稚嫩的回答:“因为害怕。但现在我们学会了问‘为什么’,所以不用跪了。”
他将书还给她,柔声道:“你答得很好。”
小女孩仰头看着他,忽而笑了:“那我也能成为法器吗?”
陆无羁怔住。
良久,他点头:“能。只要你始终记得问‘为什么’,并且敢说‘不’。”
女孩蹦跳着跑开,留下他在原地久久伫立。窗外阳光斜照,尘埃在光柱中飞舞,宛如星河流动。
他知道,真正的传承已经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