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涛涛。
纯一岛上白?翻滚,有如仙境,诸多修士穿行,一片宁静。
满天大雪,白衣修士端坐断峰之上,对着眼前的棋盘沉默不语,在另一头,青衣男子则静静地看着他。
自师祖元商真人证道陨落,。。。
雪原尽头,孤庙的影子在风中微微晃动。那面由血镜残片熔铸而成的铜镜,在寒光下泛着幽冷色泽,仿佛仍藏着千年前的哀嚎与执念。少年捧书而立,指尖颤抖如秋叶,却始终没有松开。
陆无羁转身离去,脚步沉稳,踏碎积雪之声清脆如裂冰。他不再回头,但心中明白??那一跪,并非终结,而是轮回又一次悄然启动的征兆。人心若未醒,神明便永不死;哪怕庙宇倾颓,香火断绝,只要有人愿以灵魂换命运,旧律便有复燃之机。
风愈烈,天色渐暗。远处山脊浮现一座石碑,半埋于雪中,碑文已被岁月磨蚀大半,唯余“归墟”二字尚可辨认。陆无羁驻足片刻,从竹篓中取出昭阳那封未曾寄出的信,轻轻抚过纸面褶皱。三年前她写道:“哥,我梦见爹娘站在桃树下对我笑,说‘你可以幸福’。”
他曾无数次想回信,却总觉言语无力,怕惊扰了这来之不易的安宁。如今再看,才知那不是梦,是昭阳终于挣脱枷锁后,灵魂第一次自由呼吸的模样。
他将信收回怀中,继续前行。
入夜,宿于一处废弃驿站。屋梁倾斜,茅草尽朽,唯有灶膛里一点余烬未灭,似有人近日曾歇脚于此。陆无羁盘膝而坐,取出《归墟纪略》翻阅。这本书是他亲手所录,记述七源胎觉醒、李绛迁陨落、周玄机临终箴言,乃至昭阳如何从血镜祭品蜕变为启蒙讲学者的全过程。每一页都浸着血与火,也藏着微光。
正读至“人心为壤,神权乃根”一句时,忽觉空气凝滞。烛火不动,连窗外呼啸的北风也骤然止息。一股无形之力自四面八方压来,非灵压,非杀意,而是某种更为古老的存在感??像是时间本身被人拨动了弦。
“你来了。”陆无羁合上书,平静开口。
阴影深处,一道身影缓缓浮现。非实体,亦非幻象,其形似人,却又模糊不清,面容随光线流转变幻:一时是李绛迁临终前含笑闭目的模样,一时又是周玄机拄杖独行于冰原的身影,再一瞬,竟成了昭阳幼年蜷缩在血池边缘的模样。
“我是你心中的疑问。”那影子轻声道,“也是你迟迟不敢面对的答案。”
陆无羁不惊,只问:“你想说什么?”
“你说归墟已闭,旧律已灭。”影子缓步走近,声音如风穿林,“可你真以为,斩断七道虚影,就能斩断千年惯性?你说世人已觉醒,可那个少年为何还要跪拜铜镜?你说火种不熄,可多少村庄仍在暗中供奉‘归来者’牌位?”
陆无羁沉默。
“你逃了一辈子。”影子低语,“逃避成为领袖,逃避被称作救世主,甚至逃避昭阳给你的爱与感激。你以为背负罪孽才是赎罪,可真正的偿还,不是自我放逐,而是站出来,告诉他们??路该怎么走。”
“我不是神。”陆无羁终于开口,“我也不能替所有人做选择。”
“没人要你当神。”影子冷笑,“但他们需要一个坐标。一个让他们知道‘我可以不一样’的证明。你躲在这里写史书、传典籍,很好。可文字救不了正在挨饿的孩子,挡不住即将降临的灾厄。”
话音刚落,屋外突起异象。
天空裂开一道细缝,紫黑色云层翻滚如沸,其中隐约有星轨错乱,北斗倒悬。紧接着,极北方向传来低沉轰鸣,仿佛大地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陆无羁猛然起身,望向北极方位??正是他在地图上画圈之处。
“绝对零度之下……未必是死寂。”他喃喃重复周玄机遗言。
影子消散前最后说道:“这一次,不是旧律归来,而是新劫将启。有人已在冰窟深处重筑祭坛,以万魂为引,欲开‘九狱门’。他们不信人治,也不信共治,他们想要的是??彻底抹除自由意志,让所有生灵回归‘有序轮回’。”
陆无羁握紧拳头,指甲陷入掌心。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所谓“有序轮回”,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奴役:人人按命格出生、按预设轨迹生活、按规定时辰死亡。没有意外,没有反抗,也没有痛苦??因为连痛苦的权利都被剥夺。
那样的世界,比归墟更可怕。
翌日清晨,风雪稍歇。陆无羁启程加速北行。途中经过一片冻土荒原,发现数十具尸体横陈雪地,皆身着布衣,胸口刻有符印。他蹲下查验,认出那是“逆命纹”??一种专用于镇压觉醒者的禁制,早已随巫殿覆灭而失传。
“有人在清除异见者。”他低声自语。
更令他心头一震的是,这些死者手中紧攥着同一种小册子??《公民律》抄本。有人正用暴力铲除启蒙思想的传播者。
当晚,他在一处猎户小屋暂避。主人是个独臂老汉,见他风尘仆仆,递上一碗热汤。交谈中得知,近月来常有黑袍人出入北境村落,宣称“天地将变,唯有皈依真主者可得永生”。凡拒不信者,或失踪,或暴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