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跪下,黑袍寸裂,露出胸口一道深深烙印??不是“∞”,而是两个字:“**姐姐**”。
原来,他一直记得。
只是不敢想起。
“我在……”他颤抖着开口,声音干涩如砂石摩擦,“我是……沈知悔。”
刹那间,倒塔崩解,黑影消散,残识纷纷化作流萤,顺着星河向上飞去,仿佛回归母体。天际裂痕缓缓闭合,风停,水静,纸灯重新漂流。
阿芽走到他面前,轻轻握住他的手。
“欢迎回来。”
三日后,启心院新增一门课:《忏悔与重生》。
授课者,沈知悔。
他不再披黑袍,而是穿着粗布衣裳,站在讲台上,第一句话是:“我曾以为,沉默是最好的保护。后来我才明白,真正的保护,是教会别人如何发声。”
叶无名坐在后排,默默听着。
课后,沈知悔走到他面前,低声道:“你妹妹……最后有没有恨我?”
叶无名摇头:“她只画了一幅画??一个穿黑袍的人,手里捧着一朵小白花。”
沈知悔怔住,良久,泪水滚落。
又一年春,南渊溪畔。
新一批孩子放灯,其中一盏特别明亮。灯面写着:“**我也在,且我愿听。**”
夜深,阿芽独坐溪边,铜铃轻响。
忽然,她听见另一个铃声回应??来自极北。
她笑了,知道千菱又在巡行路上。
而另一侧,海风送来渔火,三百艘船再度排成“我在”二字,照亮归途。
她抬头望月,轻语:“叶无名,你说得对。
最厉害的,从来不是那个走完长路的人。
而是第一个,敢点亮灯的人。”
风起,铃响,溪水潺潺。
十七盏纸灯忽然升空,环绕她旋转,宛如星辰。
在那光晕中央,仿佛有个背着妹妹的影子,微微一笑,然后消散于春风。
这一生,他们未曾求名。
但他们走过的路,长出了光。
而光里,总有新的脚步,轻轻响起。
>**“我在。”**
>**“我也在。”**
>**“我们都在。”**
声音由近及远,传遍山河,落入每一个尚能流泪的眼中,尚能跳动的心里。
从此,天下无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