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九月正是北方的鞑子喜欢南下打草谷的时节,驻守在西北的江伯卿和江潮并不敢在这个时候擅离职守。
因此江媛离家时只拜别了母亲,由堂兄江河背着上了花轿。
迎亲的队伍和昨日的嫁妆一样,从永安侯府出发,围着大半个京城吹吹打打了一路,才又回到了四井胡同。
因为两家只隔了一条巷子,就有那腿脚勤快的丫鬟和小厮两头跑的当起了耳报神:从新娘子什么时候上的花轿,到什么时候拜堂成亲的,还有郑国公府的女眷们又是如何闹的洞房,都事无巨细地告知了两家的太夫人。
得知江媛有了个好归宿,太夫人自是高兴,就给院子里的仆妇都放了半日的假,让她们也跟着去讨喜糖、凑热闹。
如此一来,福安堂里倒变得有些冷清了。
太夫人就打算提前就寝。
“要不世人都怎么喜欢生男娃呢,你看看咱们府里,就热闹了这小半日,到了晚上就变得冷冷清清了。你再看看隔壁的郑国公府,都这个时候了,丝竹声还没停呢。”太夫人一边脱着衣裳一边同王嬷嬷感慨。
“太夫人您要是嫌冷清,等到三朝回门的时候咱们也可以大办一场。”王嬷嬷接过太夫人递过来的衣裳,笑着将其挂在了一旁的衣架上。
“唉,算了,不折腾孩子了。我还记得当年我成亲的那会,光认亲就认得我头昏脑涨。待到回门那日,还以为可以喘上一口气,又被家里的七大姑八大姨拉着问东问西的,真是烦得我不行,恨不得当场就找个地缝躲进去。”太夫人就同王嬷嬷连连摆手。
“那会我就立誓,将来我要是嫁女,回门的那日绝不折腾她。”太夫人说到这,脸上的笑容一凝。
王嬷嬷便猜想太夫人多半是想起了府里嫁出去的两位姑奶奶,一个进了宫,一个远嫁了四川,都没有做过回门。
就在王嬷嬷想着要如何纾解太夫人的愁绪时,姜宁却带着人过来了。
“你怎么就回来了?”太夫人一见到姜宁便笑。
因两家住得近,又是世交,如今更是成了姻亲,永安侯府这边便没有拘着自家孩子,而是让他们去了郑国公府瞧热闹,就连江妍这个被大夫人和二夫人商议着要禁足三个月的人都得到了三天的特赦。
“我想去陪陪大舅母。”姜宁就直言,“大舅和二表哥都没有回来,如今媛表姐又嫁了,大舅母一个人住在兰馨院,我怕她觉得冷清。”
太夫人一听这话就感叹道:“要不怎么说女孩子招人喜欢呢!因为就是比男孩子心细。”
“可太夫人您刚还说世人喜欢生男孩。”王嬷嬷见太夫人已不似先前那般伤感,就同她逗趣。
“这两件事怎么能混为一谈?喜欢生男孩,那是因为能娶媳妇,添丁进口,让家里显得热闹喜气。喜欢女孩儿,是因为女孩儿乖巧懂事又贴心,关键的时候还能帮忙搭把手。”太夫人就替自己辩驳着,又叮嘱着姜宁去兰馨院的路上看着点脚下,不要崴着了脚。
姜宁应着太夫人的话,就去了兰馨院。
相比白天热闹的兰馨院,晚上的兰馨院显得特别的冷清,除了蒋氏的房里还亮着一盏灯,四下里都是黑黢黢的。
“大舅母还没歇下吧?”姜宁就问给她带路的婆子。
“没呢,大夫人管着府里的大小事务,常常要到深夜才歇下。”那婆子就笑答,“倒是表姑娘这个时候过来,是有什么急事要找大夫人吗?”
“没什么,我就是来陪大舅母说会话的。”姜宁笑着,就由那婆子掀了门帘,进了屋。
姜宁的到来很让蒋氏吃惊,在得知她竟是特意来陪自己的,蒋氏就感动地将姜宁抱进了怀里:“我的儿,舅母平日没有白疼你。”
“我来没有打扰到大舅母吧?”姜宁就看了眼案几,发现大舅母正对着一本棋谱在打谱。
“以前都是你媛表姐陪着我下棋,”蒋氏就笑着同姜宁道,“现在我一个人,就只能对着棋谱打谱了。”
“大舅母若是不嫌弃,我倒是可以陪您下两局。”姜宁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