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娥皇摇了摇头。
她往后退了一步。
“不伸手?不伸手你就当你师父看不出你还有几年好活了?”
蓬莱道祖哼哼笑了,“隔壁的那个天人五衰的天机子你知道吧,头发还没白成你这样,却已经不剩十年了”
邹娥皇闭眼,小声道:“师父,我还能活,你知道吧,我生了剑脉,能修练。”
“你还能活?”道祖哈哈大笑,语气微凉:“你当然还能活,区别就是活几年而已。”
“邹娥皇,为师只问你一件事,还有没有三年寿命。”
邹娥皇眨了眨眼睫,她不敢看道祖,只摩擦着手里的剑柄,低声道:“吃个续命丹,应该没什么大事。”
“那就是连三年都没有咯——”
蓬莱道祖这次是真被气笑了,“邹娥皇,你还记得你是个人,不是个神么?”
“你怎么比话本上那些个神仙还要没人性呢?”
人性,不该是利己,自私么,这绝非贬义词,恰恰相反,是保护自己的一种褒义词。
这丫头,怎么就这么“没人性”呢?
邹娥皇闭眼,认命地由道祖把唾沫星子喷她脸上。
然后才低声道:“师父,徒儿不会死的。”
这句话换谁说其实只是个安慰罢了,但偏偏轻声说的人是邹娥皇,她的每句话,都未曾失信过。
哪怕不可能的事,只要她说出口,她就一定会办到。
蓬莱道祖看着她,居高临下地看了半响,视线慢慢地变软了。
这是个好孩子,他知道的。
他一直知道的。
云无心忽然觉得自己将要说话的话对邹娥皇特残忍。
衬得他特别不像一朵好云。
“你不会死,”可他只能这么跟她道,“你想死也死不成了现在。”
什么意思?
邹娥皇懵了,睁大了瞳孔,慢慢地抬起了头。
道祖呼出了一口长气,慢慢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温热的午光刺透木窗,照亮了他的整张脸,只有一双眼睛是带雾的灰。
“意思就是,”云无心缓缓道。
“十五年之后要开启的幻海天秘境,即将为了你在几日后打开。”
“那里面有丹王遗留的九转丹,可以用来续命。”
低沉的声音清晰异常,然而邹娥皇却只疑心自己听错了。
幻海天秘境,她当然不会陌生。
昔年,她便是在这座秘境里取了不死神木。
只是幻海天秘境可以说是整个修真界的共同财产,非蓬莱的私家后花园,每百年一开,各大门派名额均有限度,从没有为了个人提前开过的先例。
怎么会为了她。
邹娥皇直觉这件事情背后还有个大坑,修真界从没有无缘无故的馅饼,之前的星盘就是最好的例子。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狐疑的视线,蓬莱道祖别过了脸,艰难道:“当然,你也可以不去。”
“邹娥皇,本座希望你去;但是作为师父,我偏生又见不得你去。”
云无心想,如果他还是当初那朵未开化的鸿云就好了,这样他何必管这些的人间事,何必把自己的徒弟逼上另一条绝路,他何必干着夜自咎的活。
“此世将乱,你可知?”
那日匆忙在蓬莱召开的论道台上,终究还是语焉不详,诸多内情不过只能修饰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