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郎方才去了何处?”她皱了皱鼻子,“长福哥说你去查账了,怎的身上有这样重的药味?”
她瞧着徐清越的面容,虽仍有着腿伤得病气,却不像还有着旁的病症,若不是针灸,去什么医馆之类的了么?
“查账回来,途经医馆,”他转过轮椅,推远了些:“近来下雨,觉得腿脚隐隐有些发痛,便去医馆让大夫再瞧了瞧,也是这般才耽搁了回来的时辰。”
她看向徐清越:“我数日不曾为五郎按摩,不知腿可还好?”
“腿还……”
“五郎,”祁长渊忽地开口,“听闻前几日五郎去了寿昌伯府。五郎去,是做什么?”
“据我所知,徐家大老爷前些日子才借了钱给寿昌伯,五郎……是去帮伯父要账去了?”祁长渊神色淡然,眸光却如鹰隼般锐利,徐徐盯着他。
“徐某在家人微言轻,哪里能为伯父做事。”
徐清越垂首,自嘲地笑了笑,“哪里是为了这些。”
“那几日阿莹迟迟不归,我心中忧虑,想要寻求旁人帮助也寻不得……只能想到世子。谁知世子也不在雁城,我思前想后,也只能去求了县主,想着黑骑卫看在县主与世子是未婚夫妻的份上,帮忙找寻阿莹。”
他转过头,“县主应了,她告诉我,你与世子在一处。”
“知晓你还安康,我便放心了。”
他轻轻抬起手,“若不是为此,我也没有理由去寻那些贵人们。阿莹,你知晓的……”
姜馥莹心都皱了,她低下头,半晌才道:“是我不好,我应当早些与你报个平安。”
“徐家五郎说自己便得了,如何又将我与不相干的人扯在一起。”
祁长渊冷声道:“祁某从未有过什么未婚夫妻,婚约一类更是无稽之谈。还请五郎尊重尊重我的感受,莫要在阿莹面前说些是非。”
一口一个阿莹来,阿莹去。姜馥莹头都大了,她抿唇,看向祁长渊:“你莫要用这样审犯人的语气说话了。我和五郎,都不是你们黑骑卫天牢里的罪犯。”
她低下头对徐清越道:“不论如何,我迟归是我的问题,该扣工钱便要扣,误了你的腿更是大事……我待会儿便为你再……”
祁掌柜坐在书桌后翻阅着什么,不时批注画圈,然后收起放好。
瞧见她来,抬眼看了看,让她吃点东西,又继续处理事情。
兰若心道,果然是大掌柜嘛,和她阿娘忙起来是一个样子的。
她知晓阿娘忙起来很累,所以不吵不闹乖乖吃东西喝茶,实在无聊了,就低着头,看茶杯上的花纹。
她听得有人进来,与祁掌柜汇报什么。屋中很静,她感觉到祁掌柜似乎有些不高兴。
为什么不高兴?兰若竖起耳朵,瞧瞧看过去。
那穿着黑衣服的人战战兢兢回话:“兄弟们在外出生入死,遇到的事多了,难免记账就会有疏漏,但总数定然是不会变的……用餐住宿、武器损耗都有定量标准,二十一个人共是……”
他“是”了半天,在祁长渊冷淡的眸光下慌忙翻动着手中的册子,哗啦啦响。
兰若趴在小桌上,百无聊赖道:“五百一十七两呀。”
那人回过头,这才注意到身后趴了个小小女娃,掌心冒出了汗,终于翻到了记着账目的那一页,“对、对,五百一十七两。”
祁长渊抬眸,“在我手下,竟然还有糊涂账?”
指尖轻点着桌面,带来几分不可言说的威严。
“陛下知晓你们劳苦功高,从未克扣过半分,时有赏赐封赏,这些你们都看在眼中。黑骑卫不养废人,也绝不养拿着百姓的血汗钱胡作非为的人。”
账册被扔在那人怀中,祁长渊道:“下回若是再连账都算不清楚,便别再穿着这身衣服丢人现眼。”
兰若在后面小小打了个哈欠,用以为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小声嘟囔:“算得还没有兰若快呢。”
那人没了脸,喏喏应声出了去。
一应事毕,祁长渊才抬手,“兰若。”
小娘子从凳子上跳下来,语气软软:“我都等你好久啦。”
“事情有些多,”祁长渊与她解释:“你也看见我在忙了是不是?”
兰若学着叹气:“所以我没有生你的气。”
“方才算术……是兰若自己算的么?”祁长渊看着她澄净的瞳孔,问道。
“不用算呀,”兰若爬上他身边的红木椅:“他说完我就知道了。他怎么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