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前面的是个温婉的妇人,妇人怀中还抱着个四五岁的男童。
江枫抱过男孩,对妇人道:“她就是榕榕,榕榕,这是你嫂子。”
妇人握住阮阮的手,抹掉眼角的泪,声音也很好听,“你哥一直在找你,每年都要回屏城好几次,如今总算找到你了。”
宋氏性子柔顺,拉着阮阮上了马车,说家里早给她收拾了一个小院子出来,里面还有这些年江枫给她买的东西。
阮阮的心终于安定下来。
她终于也有家人了。
宋氏性格温婉,每日都带着安哥儿来找阮阮,安哥儿如今四岁,身子圆圆,脑袋圆圆,很喜欢阮阮这个小姑姑。
有时早上来过一次,午睡醒了还要来,来了就爬进阮阮怀里,要阮阮抱。
四岁的胖小子,死沉死沉的,宋氏怕阮阮累到,想拉安哥儿下来,安哥儿就死死抱住阮阮的脖子,说什么都不肯。
宋氏只能给他讲道理,说累坏了小姑姑,就没人抱安哥儿了,小家伙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阮阮。
有时宋氏有事脱不开身,便让奶娘抱着安哥儿过来玩,阮阮哄着安哥儿吃完饭,便抱着他午睡。
江枫还是每天都要买一堆东西给她,像是要把这十多年的东西一起补上似的。
阮阮的屋子、院子堆满了东西,她说够了,江枫就说不够,她和宋氏说真够了,宋氏却说让她别推拒,又说这些年江枫到处寻她,如今终于寻到,他心里高兴得不得了,就只能拼命给她买东西。
说不过兄嫂,阮阮也只能由着江枫去,偏偏江枫买东西也没有个打算,看见什么买什么,能用上的用不上的全都没少买,阮阮空着的那几间厢房都堆满了,最后实在没有地方放置了,江枫才算稍稍收敛了些。
眨眼到了仲夏,阳蜀天气却不炎热,安哥儿越发的粘她,阮阮又喜欢小孩儿,偏逢宋氏又怀了身孕,正害喜,阮阮便把安哥儿接到自己屋里带着。
她听说城外菱湖风光正好,便想带安哥儿去划船,姑侄两人一早收拾出门,宋氏让两个丫鬟一个婆子跟着,临行前还叮嘱道:“今日天气好,榕榕你游湖不必急着回来,那附近有个酒楼,做的糖醋肉最好吃,吃完了再回来,只是别太贪黑就好。”
阮阮应了声,怀中抱着软乎乎的安哥儿,心中雀跃又开心。
菱湖周边景致确实极好,游船往来如织,丫鬟去雇了一艘小船,一行人便往湖心划去。
风热腾腾的,但湖面却凉津津的,不冷不热很舒爽。
安哥儿用手拨弄着水,嘴里还嘟嘟囔囔道:“糖醋肉……糖醋肉。”
阮阮掐住他的小胖脸,笑道:“我看你像块糖醋肉。”
“安儿不是糖醋肉,”男童摇了摇头,不再玩水,转头扎进她怀里撒起娇来,“姑姑亲亲安儿,亲亲!”
一大一小正闹着,却见岸上一辆马车飞驰而过,风吹起车帘,有张苍白的脸一闪而过。
阮阮呼吸滞了滞,待想仔细看时,那马车去已疾驰而走,扬起了一大片尘土。
应该是她看错了,祁慎此时应该还在平康,不会出现在这个小城里的。
打消了心里的疑虑,阮阮又陪着安哥儿玩了一会儿,便也有些饿,想起出发前宋氏说的糖醋肉,阮阮就更饿了。
等到了那家酒楼,已过了午时,客人也不多,阮阮要了个厢房,等上菜的时候,却有人敲门。
婆子打开门,却是个认识的人——左淙。
他来家里找江枫的时候,阮阮见过两次,倒也说过几句话,只是后面他一来,江枫就把阮阮赶回院子去,便再没什么交集了,更说不上熟悉。
左淙二十五六,两年前妻子患病没了,也无儿无女,他模样倒也清俊,只是一进来便把眼睛粘在阮阮身上,让人不舒服。
虽不舒服,但他既然是哥哥的朋友,阮阮也只能福身道:“左公子。”
左淙咳嗽一声,想上前扶她,却被旁边的老妈子拦了一下,这才觉得自己的行为不得体,又咳嗽一声掩饰尴尬,解释道:“方才在楼下看见江家的马车,以为是江兄在这,所以才冒昧来见。”
他怎会不知这屋里是阮阮,他是得了阮阮来游湖的消息,火急火燎跑过来的。
他也隐约知道阮阮的过去,但他是娶续弦,阮阮又生了这样的好模样,江家又是阳蜀的富贵人家,别的倒也没什么所谓了。
他以为江枫会欢喜这门婚事,谁知他提过之后,江枫不但一口回绝了,更是把阮阮藏了起来,他怎么能甘心?
“哥哥今日在家,左公子若有事可去家里寻他。”阮阮冷了脸色,低头逗弄怀里的安哥儿。
“倒……倒也没什么急事,正好我也要在这里用饭,不如一起?”
阮阮觉得厌烦,看了婆子一眼,那婆子会意下了逐客令,“这里不太方便,还请公子单独要一间房。”
左淙本想今日就跟阮阮把事儿定了,只要阮阮愿意,江枫也不好阻拦,今日好不容易寻到的机会,哪里肯轻易放弃,他正要上前,却觉得肩膀一痛!
他回头便要破口大骂,却见身后那人面若谪仙,一身杀气,看起来就十分不好惹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