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客厅里转来转去没?找到源头,最后上二楼轻轻敲响烟淼的房门,里面没?有动静。烟母到家?时看了?眼时间,不到十点。
“淼淼,你睡了??”烟母问。
里面没?人回答,烟母退远,门缝里漆黑一片,没?有光透出来,看来是真的睡了?。
她转身下楼,跟烟父抱怨臭味。
烟父有鼻炎,鼻子不宁敏,但嗅了?嗅后道:“是有股臭味,今天?先不管了?,明天?再说。”
烟母:“不行,我得找出来。”
烟父拉住烟母胳膊,“你累了?,快去洗漱睡觉,我来找。”
……
在这个暴雨夜,闻泽深思熟虑,将名下所有私人资产变卖,投资注册了?一家?和风盛无任何关联的新公司。
建筑业已经快走?过尽头,随着?人口红利消失,轻手工业同样不是长久之计,同行内卷,竞争激烈。只有发展尖端型产业才是唯一出路。
电子医疗是块肥肉,但宁康逐渐有垄断趋势,不会轻易给?后来者分蛋糕。多方对?比后,闻泽决定放弃医疗这块肥肉,也放弃风盛这个处于海浪旋涡中的名号,将目光投向国内暂未起步也不被?人看好的新能源领域。
风盛破产已是必然,一切将从零开始。
闻泽给?所有的天?使投资人发了?邮件,做完这一切,雨也停了?。头顶前方悬挂的灯杠将他的脸色照得冷白疲倦,闻泽揉了?揉眉心,起身活动僵硬发麻的手腕,余光扫过手旁的数学期刊时,漆黑的眼眸里闪过几分黯淡。
不过消失得很快,像浮光掠影般转瞬即逝。
他走?到一整面墙的玻璃窗前,外面钢铁森林般的高楼大厦,中间穿插着?六条道的环路以及错综复杂的高价。闻泽的目光并没?有被?城市的繁华吸引,而是垂着?眼看一颗又一颗停留在玻璃上的水珠缓缓下滑,印出杂乱无章的轨迹。
小半包烟燃尽,桌上的手机响起。
来电显示阮唯君,母亲一向早睡,这么晚打来电话?,闻泽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阮唯君性格稳定,鲜少语气急切,就算急切,也是天?生温温柔柔的语气。
然而这一句话?,却像带尖刺的铁锤一样敲打着?他的太阳穴。
“你大伯病危才抢救回来,医生说就这几天?了?。”
私机要提前约航线,闻泽说:“我马上飞美国,你和小也随后来。”
“我打电话?你婶婶不接。”阮唯君说。
闻泽一向不过问集团的事,也是上任后才知?道里面的弯弯绕绕,秦南凯接手风盛后和秦紫找人创办的皮包公司串通一气,签订假合同转移公司资产,除此之外,秦南凯还被?人哄骗着?牵了?对?赌协议,让风盛损失高大百亿的赔偿款。
事情败露后,秦紫也逃走?了?,全然没?顾和大伯的多年夫妻情谊。
或许是怕惹上麻烦,也可能是想趁着?风盛破产前捞最后一笔钱。
闻泽懒得去细想,只觉得唏嘘。
这些事闻泽没?在阮唯君面前提过,害怕母亲伤心难过。
挂完电话?,闻泽分别给?几个助理和秘书下达了?通知?,一是瞒住风盛高层,二是封口媒体,先稳住股市和职工,等?他见了?大伯再说。
闻泽赶去时,大伯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垂垂老矣地躺在床上靠营养液和呼吸机续命,完全不见当年意气风发的样子。
“都?出去。”大伯气若游丝地道,手臂像有千斤重?,刚刚抬起几厘米就直直垂下,砸在床上发出无能为力的响动,“小泽过来。”
所有人在门外待命。
病房里只剩下闻正光和闻泽两?人。
大家?浸泡在肃穆的沉重?中,没?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时间过得很快,又仿佛很慢。直到门被?嘎吱一声很轻地推开,众人仿佛才纷纷抬起头。
大家?都?以为,闻总会落泪或者红眼眶,但他没?有,什?么表情进去的什?么表情出来。
淡然无澜的样子让一直跟随闻正光很多年的周助理都?忍不住在心里骂他冷血。
闻泽出来后,一干手下亲信出去探望。
他脚步不停地往前走?,仿佛走?廊没?有尽头,接受亲人死亡这门课闻泽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修行了?,先是父亲,爷爷,再是大伯……接受不是一刹那的,是断断续续的回忆,猝不及防跳出来攻击心脏,直到那时候才是痛苦。
尽头是面墙,闻泽停脚,缓慢垂下眼皮,在抬手的瞬间,一滴滚烫的眼泪砸在虎口处,潮湿一片。
……
大伯遗体乘专机回国,两?个月间,闻家?接连举办两?场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