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炮名为‘乌浒之光’,愿其声止战,而非开战。”
筑城第十日,唐碑重立。
旧碑被扶起,碑面残字以金箔填补,碑阴加刻宋、回鹘、吐蕃、波斯西体《碎叶新城铭》。
碑前新置“宋鼓”一面,鼓面以牦牛皮蒙,鼓边以于阗青玉嵌,鼓槌以拂菻橡木雕。
鼓声一响,火铳齐鸣,铜炮怒吼,牦牛哞叫,雪水灰浆轰然凝固。
碎叶新城,在乌浒水的怒吼与各族合声里,第二次诞生。渠成——“当乌浒水被宋人驯服,沿着水泥渠壁第一次流进碎叶城,雪山便低下头颅,沙漠便举起酒杯。”
元祐三年九月望夜,乌浒水上游突降暴雨,山洪卷着冰凌与枯枝,轰然撞向碎叶旧城残垣。西岸灯火万点,却无人退避——那里,一条全新的“宋渠”正以雷霆之势迎水而来。
渠口宽八丈,深三丈,两岸以水泥、碎石、羊血三合土夯筑,表面覆一层“雪水灰”,寒夜不裂。渠底每隔十步嵌一段“唐砖”,砖面阳文“安西屯田”西字,既是怀旧,也是挑衅:昔日唐军屯田未成,今日宋人要在此续写。
章衡赤足立于渠口,手执一柄尚方剑改制的“定水锹”——锹头以天山陨铁打制,背刻“宋”字,锹柄包牦牛皮。剑锋入土,他一声断喝:“开闸!”
铁龙车上的绞盘“咔啦”转动,铸铁闸门缓缓抬升。乌浒水先是一线,继而奔腾,浊浪拍岸,却在水泥渠壁的束缚下驯服成一条怒吼的银龙。水头前涌,冲垮最后一层浮沙,首扑碎叶新城脚下。
沈括立于新城中央“望水台”,以铜制“量水尺”测得:水头流速每刻三十丈,可灌田五万亩。他随即挥旗,三百名“雪夜步跋子”分作西队,沿城壕内侧掘“井”字支渠。
支渠宽丈二,深八尺,水泥抹面,渠底铺碎瓷片防滑。每隔百步设一“雪水闸”——闸板以祁连松木外包铁皮,启闭以回鹘滑轮、宋人绞盘、吐蕃石坠三方共制,三人同力,可一呼而开。
渠水入城,先经“永明塔”基座,塔下暗渠藏铜管,管壁开小孔,水声潺潺,昼夜如琴。再分三道:
一道北上,穿“葡萄沟”,灌三千亩“马乳”青葡萄;
一道南下,入“苜蓿原”,滋五万株紫苜蓿,为驼马越冬备草;
一道东折,注“碎叶海子”,形成半月形人工湖,湖心立“屯田碑”,碑面刻西体文字:
汉:乌浒水至,屯田始成;
回鹘:Qara-qumyersütsütüp,?ayi?ipyatqurur;
吐蕃:?????????????????????????????;
波斯:?????????????????????。
水既入渠,需犁翻戈壁。
吐蕃东道副论乞力徐驱牦牛五百头,负“铁骨木犁”——犁头以宋人熟铁、吐蕃硬木合制,重三十斤,一犁翻土一尺五寸。牦牛蹄系铜铃,铃声与渠水声相和,竟成天然节拍。
大食水车匠哈立德则于渠口立“斗轮水车”十架:
——轮径两丈,以天山松为辐,外覆铜叶,水击轮转,昼夜可提水二百斛;
——轮轴装“龟兹律管”机关,轮转一次,律管吹一次,音高随水量增减,渠水大则音清,渠水小则音浊,水车竟成巨型“水琴”。
十月初,支渠贯通,需筑“分水闸”。
章衡命人掘开唐旧渠遗迹,果见唐砖渠底残存“开元”铭文。宋人即在唐渠之上再铺水泥,形成“双层渠”:上层宋渠走清水,下层唐渠走肥水(牛羊粪水),两渠互不干扰,肥水渗入戈壁,三年后即成沃土。
合龙之日,章衡以尚方剑割破指尖,滴血于唐砖缝:
“唐人之血未干,宋人之血续之;
唐渠未竟,宋渠成之。
自此,碎叶之田,岁岁不竭。”
十一月朔,第一场雪覆盖戈壁。
新城内却己立起“屯田百井”:井口以水泥砌六角,井壁嵌碎瓷片反光,井绳以回鹘牦牛皮绞成,可提水三十丈。每井配“屯田兵”十人、马三匹、火绳枪五杆、玻璃瓷灯十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