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知节先率卫队前去营地,代本王抚慰将士,核查战备。”萧承瑾收回目光,语气沉稳如山,“待明堂盖印礼成,本王便亲赴大营,与将士们同食同宿,直至大狝礼开始。”
“让知节先率卫队前去营地,代本王抚慰将士,核查战备。”萧承瑾收回目光,语气沉稳如山,“待明堂盖印礼成,本王便亲赴大营,与将士们同食同宿,直至大狝礼开始。”
奉砚领命退下。
书房内重归寂静,萧承瑾却莫名地无心案牍。秋风穿过窗棂,满身尽是凉意。他随手披起一件青色披风,信步走至颐园中。
驻足于颐园的花丛前,早开的龙爪花已然凋零,赤色的花瓣零落成泥,连花葶也枯萎倒地,唯有几株晚开的,仍在做着最后的、不顾一切的绽放。他看得出神,这般用尽全力、不顾一切的盛放,正如他自己,在这九丘会盟的舞台上,必须维持着东奥亲王最后的尊严与风华,尽管内里早已是千疮百孔,精疲力尽。
“允棠,大冷的天,你站在这儿看什么残花败柳?”跳脱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不必回头,也知是李玺。
“前几天还好好的,”萧承瑾轻声道,目光仍未离开那片颓唐与绚烂交织的景色,“一眼不见,竟残败至此,有些物伤其类罢了。”
他转过身,面上已恢复平静:“走吧,不看了。你来找我,总不至于是专程来赏残花的。”
“大狝将至,阅兵那日,我罄霖打算军演‘却月阵’,先来探探口风,不知会不会与你们东奥的阵法冲突?”李玺敛了三分玩笑,正色道。
“应当不会。”萧承瑾摇头,“东奥报的是‘重门阵’。”
“那就好。”李玺凑近,声音压得极低,收起了所有玩笑之色:“允棠,接下来这话,出我之口,入你之耳……我花了大价钱,从共主身边一个‘虞人’嘴里撬出个消息。此次大狝,猎场里混进了一头‘大虫’——是共主苑里那只白虎。”
随即又兴致勃勃地压低声音道:“还言明谁若能猎得……便有一份特殊的赏赐,据说这赏赐非同小可。不过,我可不指望自己能遇上那煞星。”
“白虎毛色过于显眼,在林中反而难以藏身,想要避开应当不难。”萧承瑾分析道。
“怎么?”李玺挑眉,饶有兴致地看向他,“你不想擒了它,去共主那儿领一份头彩?”
“养在深苑里的兽,还算得上是野兽么?只怕那点凶性早已被磨尽了。”萧承瑾语气淡漠,“不知它如何触怒了共主,竟要它去受这死劫。”
“你可别小瞧它。”李玺凑近些,“听说它幼时被母虎遗弃,是共主围猎时捡回来的。宫中驯养时,走的便是野化的路子。长到两岁便放归猎场,凶悍得很。”
“可惜了,”萧承瑾望着远处凋零的花丛,轻声道,“一身华彩,反成负累。在这弱肉强食的猎场,便是取死之道。”
“你别可惜它了,还是想想怎么吃它吧!”李玺笑着打断他的思绪,“不过这林子里现成的鹿肉才是极品,膘肥体壮,想想都馋。一会儿陪我去‘山海寻味录’,先尝为快如何?”
“不去。”萧承瑾兴致缺缺,“过几日,吃自己猎获的岂不更好?”
“嘿,你这就不懂了。”李玺干脆上手,拉着他往内室走,亲自去衣柜里为他翻找外出的便服,“那里的厨子,一个时辰只伺候一桌客人。没个十年以上的资历,连灶台的边都摸不着。位子至少要提前半年才能约上,还得看运气。上次会盟我就没排上,这还是托了关系才插到的队。别磨蹭了,快换身衣服,算是给我个面子。”
萧承瑾见他如此,知是推脱不过,只得由着他为自己稍作打理,一同出了门。
李玺熟门熟路地领着萧承瑾绕过喧闹的主街,钻进一条青石板巷子,在一扇毫不起眼的木门前停下。
“就是这儿了,”李玺笑道,“别看它门脸小,铁板鹿肉,保管你吃了,什么朝堂烦恼都能暂时忘掉。
店门并不张扬,唯一的标识便是门楣上那块乌木横匾,上书五个大字——「山海寻味录」。其字如乱石铺街,天真烂漫,看似随性。匾额两侧,挂着一副楹联:
上联:山寻野趣烹春雪
下联:海拾闲情脍晚风
门前并无奢华装饰,只随意安置着几件石盆瓦缸。它们形态拙朴,色泽沉静,表面覆着茸茸青苔,仿佛千百年来便一直安坐于此,与光阴一同呼吸。细看之下,隐约能辨出些上古遗风,幽深浑朴不显不扬,却气象自成。盆缸之内,或蓄几尾红鳞,或养几茎蒲草,于这澹台皇都的喧嚣深处,独辟出一方宁静恬适。
早有青衣小童静候门侧,见客至,无声一揖,便引客入内。穿过一道绘着《山海灵应献珍图》的影壁,被引入一间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