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小说

第 42 章（第2页）

葵沉默了片刻，指尖轻轻划过木质酒杯的边缘，眼神望向虚空的某处，仿佛穿透了墙壁，看到了遥远的彼方。“在那个濒死的瞬间……我见到哥哥了。”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虚幻的温柔，“他对我说，‘葵，无论你在哪里，无论要等多久，即便是死亡，我也会在另一个世界等到与你重逢，再一同前行。’”

她收回目光，看向埃尔文和利威尔，眼眸温柔清澈如同孩童：“所以，回不回去，已经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此刻，此地。”她端起自己那杯被利威尔严格限制、装着果汁的酒杯，轻轻举起，注视着眼前最亲密的战友：“如果是和你们这些家伙一起的话，即便是下地狱，好像也没那么糟糕。我只会说，好，一起去吧。”

产屋敷葵绽开了一个纯真的笑容。

埃尔文微微一怔，随即，一个极其浅淡却真实的笑容在他嘴角浮现。他举起杯：“为了下地狱。”

利威尔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注视着葵，那双总是锐利如刀锋的灰蓝色眼眸，此刻像是被月光浸透的深海，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温柔。他端起自己的酒杯，没有碰杯，而是轻轻将杯沿贴上了葵的果汁杯。

“啊。”他的声音低沉而笃定，仿佛承诺，“那就一起去。”

三个杯子在昏黄的灯光下轻轻相触，清脆的声响像是立下了永恒的誓约。

话题渐渐变得松散。埃尔文难得提起了他父亲那些曾被嘲笑的“异端学说”，利威尔则毒舌地评价着王都贵族们仓皇逃窜的丑态，葵也简单说了几句记忆中产屋敷家宁静的庭院和终年不散的紫藤花香。

“……比起那些脑子里只有肥油和特权的烂人，我们这位来自异世界的大小姐，倒更像是真正的人类希望。”利威尔总结道，语气带着他一贯的刻薄。

埃尔文低笑了一声，似乎想说什么，但沉重的眼皮却缓缓合上。超大型巨人的力量消耗巨大，激战后的疲惫与酒精的共同作用下，他握着酒杯，头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呼吸变得绵长平稳——他睡着了。

利威尔和葵对视一眼。

“让他睡吧。”葵轻声道。

利威尔点头，将自己杯中的残酒饮尽，站起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葵也轻轻放下杯子。

他们没有惊醒埃尔文，只是悄悄结了账，嘱咐了酒保几句，便悄然离开了酒馆。

深夜的寒风掠过希娜之墙的顶端。两人并肩坐在冰冷的垛墙上，脚下是泾渭分明的两个世界：一侧是超大巨肆虐后、依旧冒着缕缕青烟的王都焦土，断壁残垣在月光下如同巨大的墓碑；另一侧，则是陷入沉睡的奥尔福德区，零星灯火在寂静中闪烁，象征着劫后余生的、脆弱的安宁。

他们没有多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这片由他们亲手搏杀、守护下来的，残酷而又值得留恋的土地。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渐泛起鱼肚白。身后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

利威尔和葵没有回头。

醒酒后的韩吉，脸上还带着宿醉的疲惫，眼神却已恢复清亮的埃尔文，沉默的米克，以及他们身后陆续到来的米克班、韩吉班的成员，还有艾伦、三笠、阿尔敏等104期的孩子们……众人无声地聚集在城墙之上。

没有人下令，也没有人组织。

晨光刺破云层，洒在每个人的肩头。韩吉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灼灼；米克深深吸了一口清晨冰冷的空气；艾伦紧握着拳，眼神坚定地望着墙外的方向。

人类又一次战胜了巨人。

埃尔文站在众人之前，望着那片逐渐被照亮的、满目疮痍却又孕育着生机的土地，缓缓抬起了右手，握成拳，重重地扣在了左胸心脏的位置。

为人类献出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