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电话,上官将军都给出了一个精心编织、听起来合情合理却又相互矛盾的“押运路线”!
他的表情自始至终都保持着军人的冷硬和“真诚”,仿佛每一句都是不容置疑的军事机密。
我和魏宁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又不得不佩服这位老将军的老辣。
他这是在用“活口”这个诱饵,同时抛出了好几条看似可信的“香饵”,就看隐藏在幕后的那些“大鱼”,会咬哪一条,或者……哪几条都想去试探!
整个临江市,乃至省里的某些角落,都因为上官将军这几通真假难辨的电话,而暗流汹涌起来。
一张针对内部鼹鼠和外部接应势力的无形大网,正在这虚实交错的烟雾中,悄然张开。
另一边,冰冷的河水如同无数根钢针,刺穿着杰克每一寸暴露在外的皮肤。
他凭借着过人的体能和坚韧的意志,在漆黑浑浊的河水中如同一条无声的水蛇,利用水流和河岸阴影的掩护,奋力潜游了将近五公里。
他不敢有丝毫停顿,肺部火辣辣地疼,耳中只有水流冲刷和自己沉重心跳的混合轰鸣。
终于,在确认已经远离大桥区域,并且没有听到明显的追捕动静后,他才在一个被茂密芦苇丛遮蔽的河湾处,如同鬼魅般缓缓浮出水面。
他贪婪地大口呼吸着潮湿冰冷的空气,警惕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视着两岸。
动作迅捷而无声。
他迅速摘下了那个湿透的灰色战术头套,露出了原本的金色短发。
紧接着,他从腰间一个防水密封袋里,取出早已准备好的装备——一顶逼真的黑色短发假发,一个能遮挡大半张脸的深色运动墨镜,以及一个印着某户外品牌logo的黑色口罩。
他三两下脱掉湿漉漉、沉甸甸的灰色作战服,露出里面相对干爽的紧身速干衣。
然后,他快速换上同样从防水袋里拿出的、折叠整齐的深蓝色登山服和一条耐磨的工装裤,脚上也换上了轻便的登山鞋。
整个过程不到两分钟,一个冷酷的雇佣兵头目“开膛手”杰克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看起来像是资深驴友或野外勘探人员的普通身影。
他将换下的作战服、头套等物品塞进一个提前准备好的配重袋,深深沉入河底的淤泥中,彻底抹去了水路上的痕迹。
做完这一切,他毫不留恋,如同真正的登山客一般,认准一个方向,矫健地钻入了河岸旁茂密的丛林。
他凭借着出色的野外生存能力和提前研究过的地图,翻越了两座不算太高但林木极其茂密的山丘。
山路崎岖,荆棘遍布,但他步履沉稳,速度极快,仿佛不知疲倦。
两个多小时后,当他从第二座山的山脚密林中钻出时,前方是一条僻静的县级公路。
几乎是掐着时间点,一辆看起来半新不旧、毫不起眼的黑色丰田越野车,如同幽灵般从公路拐角处悄然驶来,稳稳地停在了他面前。
车窗降下,驾驶座上是一个面容普通、毫无特点的中年男子,两人没有任何交流,只是通过眼神确认了彼此。
杰克拉开车门,敏捷地钻入副驾驶座,“砰”地一声关上车门。
“走。”他只用了一个简单的单词,声音因长时间的潜游和奔逃而略显沙哑。
丰田车立刻启动,没有开灯,如同融入了夜色一般,悄无声息地沿着僻静的公路迅速驶离,很快便消失在茫茫的黑暗之中。
河边的惊魂、山间的跋涉仿佛从未发生,只留下车轮卷起的细微尘埃,在清冷的月光下缓缓飘散。
两个多小时的颠簸路程,黑色丰田车始终选择偏僻的小路,司机警惕地观察着后视镜,确保没有任何车辆尾随。
最终,车辆驶入了省城一个看似普通、但门禁森严的高档私人小区。
小区内绿化茂密,灯光昏暗,一栋栋公寓楼彼此间距颇大,私密性极佳。
车子在其中一栋楼的背阴处停下。
司机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单元门的方向。
杰克会意,压低帽檐,迅速下车,如同回自己家一般自然,用早已准备好的门禁卡刷开单元门,闪身进入。
在司机的无声指引下,他乘坐电梯来到顶层,停在了一扇厚重的防盗门前。门上没有门牌号。他按照特定的节奏敲了敲门。
门从里面打开一条缝,一双警惕的眼睛扫视了他一眼,随即门被完全打开。杰克迈步而入,身后的门立刻被轻轻关上并反锁。
然而,一进入客厅,杰克那经过伪装却依旧锐利的目光扫过屋内时,他脸上那副属于“登山客”的疲惫和谨慎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讶,以及迅速升腾起的、混杂着玩味和冰冷的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