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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极洲,“心”字观测站。
那座深埋冰层的自动基站再次接收到异常信号。这次不是文字,而是一段音频。技术人员反复播放,才发现那是极轻微的摩擦声??像指甲在纸上慢慢划动。
他们将声波可视化,图像逐渐成型:竟是一幅完整的地图,标注着地球上所有已知的“俗仙驿站”位置。而在地图中央,浮现出一个新的坐标点,位于西太平洋某片无人海域。
“那里什么都没有。”站长皱眉,“连岛屿都没一座。”
但三天后,一艘路过货轮报告称,海面突现漩涡,中心浮起一块黑色礁石,表面布满裂纹,形如龟甲。有人冒险靠近拍摄,发现裂纹中竟嵌着密密麻麻的微型文字,全是不同年代、不同语言的“启蒙第一课”:
>“天地玄黄。”
>“AisforApple。”
>“????????。”(知识是光)
>“???????????。”(克里语:我们正在学习)
联合国紧急派遣科考队前往调查。当潜水机器人触碰到礁石的刹那,整块巨石轰然崩解,化作亿万颗发光颗粒,随洋流四散而去。监测数据显示,这些颗粒的运动轨迹,恰好拼出了《论语》中的一句话:
>“有教无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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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马拉雅山麓的小庙前,那面由孩子们拼成的“文字墙”仍未拆除。风吹日晒让它泛黄卷边,却无人敢动。当地人传说,夜晚经过庙门时,能听见墙内传出朗读声,稚嫩而坚定,像是来自另一个时空。
某夜,一名藏族少年独自前来献花。他是去年失学的牧童,靠自学完成了小学课程,如今想报名“俗仙工程”的远程教师培训。他在墙前跪下,轻声念出自己写的第一封信:
>“亲爱的老师:
>我叫多吉,今年十四岁。
>我不会说太多话,但我很想教别人认字。
>因为去年冬天,我教妹妹写了‘暖’字,她笑着说,手真的变热了。
>所以我想试试,也许一个字,真的能让人心不死。
>如果可以,请让我也成为一支笔。”
话音落下,庙中铜镜残片忽然齐齐震动,发出清越之声。紧接着,一道金光自地底升起,穿过他的身体,直冲天际。天空裂开一道缝隙,月光倾泻而下,照在他额头,留下一个极淡的印记??是个小小的“文”字。
次日清晨,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草地上,手中握着一支炭笔。笔身漆黑,顶端却有一丝蓝芒流转。他不知从何而来,只觉熟悉,仿佛前世就曾执过。
他起身走向村中小学,在黑板上写下两个字:
>“开学。”
当天下午,十二个失学儿童背着破旧书包来到校门口。他们谁也没问为什么教室突然亮了灯,为什么黑板上有字,为什么角落里多了几本崭新的课本。
他们只是安静地坐下,翻开书页,跟着老师一字一句地念:
>“人之初,性本善……”
声音清亮,穿透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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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知远去世那天,没有举行葬礼。
按照遗嘱,他的骨灰被撒入钱塘江口。送行者只有三人:一名盲人督导、一名火星联络官、还有一位从未露面的匿名记者。他们在江边点燃一盏油纸灯笼,上面什么也没写。
灯笼顺流而下,漂至入海口时,忽然自行熄灭。下一秒,整片海面亮起,无数光点从水中升起,如同亿万颗星辰倒悬。那些光点迅速排列,组成一行横跨十里的巨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