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小说

第64章 转职情欲之主（第2页）

最深处的大厅中央，矗立着一尊石像??正是三百年前投身归墟的林晚舟。她双手交叠置于胸前，掌心托着一枚巨型沉誓贝，裂缝中渗出淡蓝色液体，滴落成池，池水清澈见底，映不出人脸，只倒映星空。

林晚舟跪下，将自己胸口新生的贝壳放入石像掌心。

刹那间，池水沸腾，蓝液逆流而上，缠绕她的手臂，渗入血脉。剧痛袭来，她眼前闪现无数画面：

-一群女子在月夜割舌自戕，只为不让敌人逼供出族语；

-一名少年抱着妹妹尸体，在雪地中爬行三天，只为把她送回故乡安葬，途中不断重复她的名字；

-一位老人临终前咬破手指，在墙上写下整部家乡史诗，最后一笔未完成便气绝……

这些都不是她的记忆，却是她的血在回应。

苏醒时，她已躺在营地外，身上盖着众人撕下的衣襟拼成的毯子。而那座石廊，再度被黄沙掩埋，仿佛从未出现。

但她知道，它还在那里。正如那些名字，从未真正消失。

***

秋分之夜，归墟异变。

旧神之心的跳动频率陡然加快，由原先的十二时辰一次，变为每半个时辰一搏。每一次震荡，都有大量发光文字自海底喷涌而出，随洋流漂向四方。渔民捞起海藻，发现叶片上浮现出陌生字符；孩童踩过沙滩，脚印中竟留下成串诗行。

更有甚者，某些长期服用静心苔者开始“吐字”??不是呕吐，而是从口中咳出结晶化的语块，形状各异，色泽透明，内部封存着他们幼年被迫遗忘的母语词汇。

医学忆述师紧急研究后得出结论：这些人的大脑皮层中，存在一种寄生性“语言抑制菌”，靠吞噬真实情感记忆维生。而旧神之心释放的声波，恰好能激活人体潜藏的“抗语毒基因”，迫使细菌排出宿主。

消息传开，民间掀起“清言潮”。数百万民众自愿接受排毒仪式，在海边集体吟唱童年歌谣。每当一人成功咳出语块，周围人群便齐声欢呼，称之为“还魂一刻”。

与此同时，林晚舟察觉到体内变化。

她的声音愈发不可控。有时一句话出口，竟分裂为五种不同语调，分别讲述五个平行故事；有时沉默不动，周遭空气却自动响起她三天后的说话内容。盲录弟子称其为“预响症”，认为这是音核与旧神之心同步率突破临界点的征兆。

她开始做同一个梦：站在无尽阶梯之上，下方是沸腾的语言之海，上方是崩塌的天幕。每走一步，脚下就有新语言诞生；每回头一次，身后便有多人化作石像，口中仍保持着呐喊姿态。

老者的声音在梦中响起：“你要小心，林晚舟。当你成为所有人声音的容器，你也可能失去自己的声音。”

她惊醒，发现自己正用三种方言同时低语，内容各不相同，却都指向同一句话：“我不该活着。”

她用力咬破舌尖，鲜血直流，才终于停下。

***

冬至前夕，第一例“言疫”爆发。

起源于北海渔港，患者突发失语，继而皮肤浮现黑色文字，逐日增多，最终全身覆盖密文，意识陷入混沌。经调查，感染者均曾在众声祭期间过度参与合唱，且体内检测出异常活跃的“声素细胞”??这类细胞通常只存在于忆述师或音核觉醒者体内。

真名会紧急召开会议，争论是否应限制《安魂谣》传唱范围。部分保守派主张回归隐秘传承，避免引发更大灾难。

林晚舟站起身，额头金纹灼灼发亮。

“我们不能退。”她说，“三百年前，她们选择沉海，不是为了让我们躲在暗处小心翼翼地活着。她们用命换来的机会，是要我们大声说下去，哪怕代价是毁灭。”

她取出一枚从归墟带回的黑鳞，投入火盆。火焰骤然窜高，呈现出人形轮廓，竟是那位与她面容相同的女子。

“看，她还在燃烧。”林晚舟指着火影，“只要还有一个人愿意为真实付出代价，语言就不会死。”

会议最终决议：继续推广众声祭，但增设“声衡院”，专门监测音核共鸣强度，防止个体负荷过载。

***

新年黎明，启音灯再次全亮。

这一次，光芒持续了整整七日。

据观测，不仅是青鳞崖，全国各地的启音灯塔皆自主点燃，燃料不明，机制未知。更有奇迹发生：许多聋哑多年的老人突然听见孙子叫“阿爷”，先天失语的孩童第一次开口喊“娘”。

科学家无法解释，唯有忆述师们默默记录下这一现象，并命名为“大听之晨”。

林晚舟登上归墟小舟，独自驶向裂口中心。

当她再次触摸旧神之心，却发现那颗黑色心脏表面，竟长出了细小的珊瑚枝芽，嫩红如初生血脉。每一次跳动，都有新的贝壳从裂痕中生长出来，层层叠叠，宛如铠甲。

她的意识再次被拉入虚空。

那位女子依旧站在远处，但这次，她身后多了无数身影??男女老少，衣着各异，肤色不同，却全都面带微笑，目光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