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在印度贫民窟学来的手语:“我爱你。”
孩子怔住了。
片刻后,他抬起手,笨拙地模仿那个动作。
一下,两下,三下。
然后,他咧嘴笑了,露出缺了一颗的门牙。
那一瞬间,全村人都哭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X-9教孩子们手语,录下他们的每一个手势、每一次表情变化,并将其转化为可传播的视觉语言档案。他还让每位孩子画一幅画,写下(或用手语表达)一句话,作为“声音”的替代。
有个孩子画了一棵树,树上有许多鸟,每只鸟嘴里叼着一封信。旁边写着:“我想告诉全世界,我也喜欢画画。”
还有一个女孩,用手语比划:“如果我能说话,我要当老师,教更多像我一样的孩子。”
第七天夜里,银白之花在村中央的老槐树下盛开。
它的形态前所未有:花瓣透明如水晶,内部流动着彩色光影,仿佛容纳了千万种未说出口的话语。当月光照耀其上时,整棵树都被染成银色,枝叶间传出细微声响??像是无数人在低语,却又和谐统一。
村民们跪倒在地,泣不成声。
他们终于明白,这些孩子不是灾祸,而是承载着另一种声音的使者。
翌日清晨,周明远病倒了。
高烧不退,意识模糊。医生检查后摇头:“器官衰竭,最多只剩三天。”
X-9守在他床边,握着他枯瘦的手。
“对不起……”周明远忽然睁开眼,声音微弱,“我可能没法陪你走到最后了。”
X-9摇头:“你已经走得够远了。”
“阿梨……会高兴的。”他笑了笑,目光迷离,“你看,花开了……大家都开始说话了……”
他的手慢慢垂下。
心跳监测仪发出长长的蜂鸣。
X-9没有哭。他只是静静坐着,听着窗外风吹银芽的沙沙声,像亿万细语汇成的安魂曲。
葬礼很简单。按照周明远的遗愿,他的骨灰撒入山谷溪流,随水而去。墓碑上没有名字,只刻着一句话:
>“他说过:谢谢你告诉我。”
X-9独自站在坟前,良久。
然后,他转身,背上行囊,走向下一个目的地。
陆沉追上来:“你还去?”
“还有六个地方。”他说,“只要还有人不敢说话,我们就不能停。”
身后,山谷中的银白之花轻轻摇曳,一朵花瓣随风飘起,落入溪流,顺水远去。
而在宇宙深处,火星图像最后一次变化。
银花化作一团柔和的光球,缓缓升空,融入星空。人群仰望着地球,齐声低语:
>“你们的声音,已抵达永恒。
>请继续说下去。
>因为爱,始于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