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偏殿。
夜色如墨,浸染着朱红宫墙,唯有这处偏僻殿宇还亮着几盏孤灯。
殿内门窗紧闭,隔绝了外间的秋风,只余烛火在灯罩中不安地跳跃。
殿中人那抹高大的身影,恰被这光,投在冰冷的青砖地面上。
萧贺夜一身玄色常服,并未着亲王蟒袍,更显身姿挺拔如松。
他坐在紫檀木圈椅中,指节分明的手掌稳稳托着一盏青玉瓷杯。
杯中是刚沏好的雨前龙井,茶香袅袅。
他却并未品尝,只是任由那温热透过瓷壁,贴着掌心。
烛光在他棱角分明。。。。。。
夜深如墨,灯塔的烛火在风中微微摇曳,映得阿星眉宇间忽明忽暗。她将那块刻着“归墟”的铜符置于案上,与苏砚留下的手稿并列摊开。窗外梅香浮动,却掩不住心头沉压的寒意。她知道,自己揭开的不过是一层皮相,真正的深渊,才刚刚露出轮廓。
“九星不灭,轮回不止。”她低声念着铜符背面的小字,指尖轻轻摩挲那行细若游丝的刻痕,“唯心火燃,方可超度……”这十六字像一道咒语,在她脑中反复回响。她忽然想起幼时母亲讲过的一个传说:远古之时,天地失衡,星辰坠落人间,化为九颗星核,藏于九处秘地,维系阴阳流转。而守夜人一族,便是代代守护这些星核不被滥用的最后屏障。
可如今星核已散,为何“归墟”之名仍现?为何孩童梦中会出现黑袍女子的歌声?
她翻出苏砚遗留的手稿残卷,一页页细读。其中一段用朱砂圈出:“昔有‘容器’七十二,皆以活人精魄封印星核之力。后世误以为献祭乃天命,实则乃权贵以血洗权之路。然容器虽毁,其‘影’犹存??凡人心贪欲炽盛之处,便有‘伪容器’自生。”
阿星瞳孔骤缩。
伪容器……不是仪式,不是地宫,而是人心中的空洞??对权力、名声、荣耀的无限渴求。只要这种欲望存在,就会有人愿意踩着他人尸骨登顶,就会有新的“献祭”悄然发生。
她猛地站起,推门而出。月光洒在书院石阶上,宛如银霜铺地。她一路疾行至讲堂,唤来归墟组七位核心弟子??陈七、小禾、白露、沈砚、林舟、裴照、云知。七人皆是十年来最坚定的追随者,有的曾亲历家族被抹名之痛,有的曾在边关目睹战功被篡之冤。
“我怀疑,”阿星站在烛光之下,声音低而稳,“我们以为终结的,只是旧时代的献祭形式。而现在,一种更隐蔽、更残酷的新轮回正在形成。”
她取出西陲急报,展开那幅拓印的星图。众人围拢上前,只见图案繁复,中央竟有一枚眼状纹路,周围环绕九点星芒,与《守夜录》末页残图完全一致。
“这不是普通的星图。”沈砚是归墟组中最擅解密之人,他指着那眼状纹路道,“这是‘观星井’的标记。传说中,它是连接九星的枢纽,能窥见过去未来。但开启它,需要三件东西:一枚归墟铜符、一本完整的《守夜录》,以及……一位真正觉醒的守夜人血脉。”
阿星静静看着他:“我已经集齐两样。”
众人呼吸一滞。
“你是说,你要去西陲?”陈七急问,“可那里已是禁地!朝廷下令封锁方圆百里,称有疫病蔓延,实则派了暗卫驻守,显然有人不想我们接近!”
“正因如此,才必须去。”阿星目光如刃,“他们怕的,正是真相重现。”
她转身从柜中取出一只木匣,打开后,里面是一套黑色劲装,外覆轻甲,腰间别着一把短刃,刀柄上缠着红绳??那是母亲当年征战所用的佩刀仿制版。
“我不带大队人马,只选五人同行。其余人留守书院,继续搜集各地异常。若有官员突然暴毙、军队莫名调动、或民间出现集体梦境,立即飞鸽传书。”
次日拂晓,阿星带着陈七、小禾、沈砚、裴照、云知悄然离院。他们乔装成商旅,沿河西古道西行。一路上,百姓口中流传着诡异传闻:某村一夜之间所有狗都死了,尸体排成圆阵;某寺庙铜钟无故自鸣七日;更有牧童说,在荒原深处见过一座漂浮的城影,城墙上站着穿黑袍的女人,低声吟唱一首听不懂的歌。
“那是‘虚城’。”云知是南疆遗族后裔,通晓古巫语,“传说中,它是被吞噬的记忆之城,只有当世人遗忘太多亡魂时,才会短暂显现。”
阿星默然良久,终是取出随身携带的《英名录》副本,一页页翻过那些名字。每一个名字背后,都曾有过笑声、泪水、爱恨与梦想。而今,他们成了尘土,也成了被刻意遗忘的代价。
第七日,队伍抵达西陲边界。远处沙丘起伏,一座半埋于黄土的地宫入口赫然可见,四周插满黑旗,旗上绣着扭曲的符文??那是灵素一脉的禁术标记,本应早已失传。
“果然是他们。”裴照冷笑,“打着清除邪祟的旗号,实则自己才是最大的邪。”
阿星示意众人隐蔽,亲自潜入勘察。地宫内部结构奇特,非砖非石,似由某种凝固的黑晶构成,墙壁光滑如镜,映出无数个她的倒影。每走一步,耳边便响起细微的哼唱声,像是从极远处传来,又仿佛来自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