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教大人脚步很重走到他们身边,他郁气沉沉的眼扫过姜栖影,看向江照月。
不知是怨气还是委屈,他的语调难以克制地起伏。
“小宝,我在崇华殿等了你一晚上。”
江照月张了张嘴,扫过对面的江栖影,清咳一声,把手里的宝石塞给对方,立刻从山石蹦了下来。
“那个,师叔你别生气嘛,当心气坏了身子。”
要说她有什么愧疚心,那不是江照月,不过好歹是哄了这么久的男人,多少还是疼几分的。
而且掌教大人一副怨气满满的模样,连压都压不住,又在崇华殿等了她一晚上,虽说方才和姜栖影说话的时候,她根本没想过这些,但此刻,这流露出的心疼,总是有一两分是真的。
只是这件事显然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哄好。
傅兰亭眼眶有些发红,倒不是想哭,大约是气的。
兴许是舍不得怪江照月,他看向姜栖影,压不住的怒火和冰冷倾泻而出。
“大庭广众之下,你要不要脸?旁的不学,我教你这些下作的手段了吗?”
姜栖影却和他截然不同。
他方才同江照月独处时,脸侧还有赤色,还有无数种情绪,可此时,面对傅兰亭的怒火,面对他的诘问,他反而不为所动。
姜栖影面色平静,动作不急不缓,一件一件将自己的衣服穿好,连袖间褶皱都抚平,才从山石上下来,有条不紊同他行礼。
“见过师尊。”
“我没有你这样不知廉耻的弟子!”
这句显然就是气话了。
姜栖影依然平静,行了礼之后,他又看向江照月,眼中流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来,才轻声道:“我刻好了再给你。”
这说的是刚刚江照月塞给他的那块蓝宝石。
本来她准备自己切割。
江照月对这方面倒是没什么执念,便随意点了点头。
她才动作,就看到师叔又回过头来,用那种不自觉幽怨的目光死死盯着她。
江照月点头的动作僵了一下,很快改变动作,露出笑容来,还能在掌教大人紧迫的目光中温柔问他:“怎么了?”
心理素质可见一斑。
傅兰亭心中情绪难以发泄,却终究还是舍不得骂她,依然回过头去看姜栖影。
他扫过姜栖影手中那块蓝宝石,又气又嗤道:“你以为东施效颦,就能成为我?姜栖影,你是我的弟子,你的一切都是我所授,别再白日做梦。”
姜栖影终于抬头看他。
他的眼眸平静如水,看傅兰亭半响,终于从如水的平静中绽开一个笑来。
那笑不是待江照月时的温柔,而是染着几分嘲讽,又有种异样平静的笑容。
“师尊。”
他的声音仍然很恭敬。
“我的一切皆来源于你,所以我也像你一样,不知廉耻、无耻下作,用尽一切卑劣手段,这一切都是你传授给我的,既然你可以,为什么我是白日做梦呢?你看,昨夜的你,不也只能独坐空殿,你和我,又有什么不一样?”
说到这里,他笑容变大了些,依然是恭敬的声音,只是眼中的冷意无论如何也无法抹去。
“我是你的弟子,我继承了你的一切,可你已经老了,师尊,你怎么会敌得过我?”
这是他第一次,当着江照月的面如此反击自己的师尊,言语之大胆、犀利,连系统都吓了一跳。
江照月也不免多看了他一眼,惊讶于师兄竟然还有这么咄咄逼人的时候。
而被他‘咄咄逼人’的对象,他的师尊傅兰亭,脸上的神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
如果不是仅存的理智压着,他恐怕现在就会一掌杀了姜栖影。
而姜栖影却仍然毫不在乎,甚至不在乎他怒极可能会要他的命。
也许从他看见那枚江照明月的玉佩开始,一切就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