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山遍野的毒虫仿佛受到了致命吸引,朝着她身边蜂拥而来,贪婪地汲取着血丝中的奇香。
虫子聚集的越来越多,片刻后堆积成一座一丈多高的虫山。
无数的虫子在其中蠕动着,挤来挤去,钻进钻出,像是一个巨大无比的蜂窝,却远比蜂窝可怖。
剩下的虫子还在朝这里不断涌来。
便是蛊神教弟子看见这一幕,也有些毛骨悚然,头皮发麻,不由自主地远离了这座虫山。
而那两个护法盯着渡清若的背影,眼中流露出贪婪和浓浓的忌惮。
她们从遥远的南疆赶来,一路上的毒虫都被渡清若引诱过来了,跟着她们横跨两千多里。
期间这些毒虫互相吞噬,又生出新的毒虫,等来到此地,剩下的毒虫都是毒性最强的。
而因为食用了含着渡清若血液的雨水,这些毒虫都认她为主,任由她驱使。
这种可怕的控蛊能力,整个蛊神教除了蛊姥,便只有渡清若能做到。
她们又眼红,又恐惧。
只有渡丽含满脸不高兴,钻入自己的营帐中,闷头睡起觉来。
到了下半夜,她偷偷溜了出去。
而那座虫山,仍在不住蠕动着。
等她走后不久,营地不远处的树梢上,忽然显出了一个男子的身影。
这男子身形挺拔,瘦削,身穿蓑衣,蓑衣下是一袭破旧的青袍,脸上带着一个木头雕塑的面具,露出两只黑幽幽的眼睛。
他身形一动不动,像是幽灵般凌立在一棵大树的树梢上,看着黑暗中那座蠕动的虫山。
少倾,面具人身形动了。
足尖在树梢上轻轻一踏,整个人如一只大鹏般飞掠而起,眨眼间来到了另一棵大树上,足尖又是微一接力,凌空踏步,飞掠过成片树林,来到了树林边缘的一条官道上。
面具人离开没多久,渡清若便睁开了眼睛。
她嗅闻到了一股陌生的气味。
官道上停着一辆平平无奇的马车。
唯一不同的是,这辆马车很宽大,轮子要比普通马车的轮子厚重宽阔,车身也要更长一些。
而且拉着马车的马,足足有四匹,通体白色,无一丝杂毛。
更离谱的是,马车的顶上,覆盖着一条宽大的油布。
此时,一个眉清目秀的童子穿着蓑衣,提着只青铜油灯,正在马车前喂马,一边喂马,一边嘀嘀咕咕。
面具人轻轻落在马车边,只溅起些许水花。
童子扭头看了他一眼,嚷道:“无名,你又去干什么了?马料都没有了,你也不去买些回来。”
面具人无名默了默,道:“雨一停,我便去买。”
说着脱下蓑衣,掀开油布,钻进马车里。
入目便瞧见一只红泥小火炉,火炉上坐着一只陶罐,里面发出咕嘟嘟的声音,汤汁翻滚,溢出浓郁扑鼻的肉香味,还夹杂着蘑菇的鲜香。
火炉旁放着一只红漆木桌,木桌上碗碟勺筷一应俱全,桌旁盘坐着一位老者。
老者一袭白袍,鹤发童颜,神情舒朗,眉目清雅,气度非凡,一眼就能看出其年轻时必是位举世无双的美男子。
他微闭着双目,观之陶然自在,雅量高致,浩浩然有仙气。
无名看了他一眼,恭声道:“主人,南疆蛊姥没有来,派她最得意的弟子来了。”
老者闻声立刻睁开了眼睛,眸光湛亮,清明且锐利,一点也没有老年人的沉暮之气。
他眼底涌出笑意来,没接无名这句话,而是盯住了面前的陶罐,接着眯住眼睛嗅了嗅,神情陶醉地道:“无名,你闻闻这香味,我路过那座渔村时,听见这只公鸡打鸣特别亮,就知道它的肉一定好吃。”
说着拿起瓷勺伸进陶罐里,撇开表面的浮油,舀出一勺清亮亮的黄汤来。
送到鼻子下深深闻了一口,接着以袖扇风,这才小心送入口中。
呲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