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景知她说的有理,便和红蓼回去耳房,赶紧爬床睡下。
夜里果然如文瑶所料,秦栀被沈厌洗了几回,最后一次还被他摊开来,仔仔细细涂了一层蔷薇水,却不是自己调的,闻味道应是今岁新产的,此物难得,她一年不过两瓶,在京中官眷里也算稀少的了。
她抬手放在鼻间,嗅了嗅,确认是蔷薇花露的味道,甜香浓郁却很怡人心脾。
“你买的?”
“喜欢吗?”沈厌正给她擦涂腰腹,闻言抬头,“我在你妆奁上放了六瓶。”
秦栀惊讶:“大食国的商船不是年底才到吗?”
“我以公谋私,从市舶司扣下来的货物中挑来的蔷薇水,想着你喜欢,便全拿了过来,可好?”
“陛下不会怪罪?”
沈厌笑:“几瓶蔷薇水而已,便是怪罪最多降职罚俸,还能砍我头吗?”
“呸呸呸。”秦栀自己呸完,又命令沈厌赶紧呸呸呸,然后拉着他的手往床沿磕了三下,“我可不想做寡妇。”
“你不想我死,对不对?”
“当然,你死了我怎么办,我还这么年轻,不过也说不准,”秦栀露出狡黠的笑,曲起左腿叠在右膝上,“兴许你刚死,就有人找我爹娘提亲,我这么美貌可爱,有的是人惦记。”
涂抹蔷薇水的手一顿,沈厌眸光射来时,秦栀便知道自己错了,然求饶无用,这一遭,他来的比任何一次都要凶猛。
天微亮,秦栀才睡下,便被外头奴仆的脚步声吵醒,她想起来,国公爷在府里,自己就算再累,也该爬起来,作为新妇,是要去给国公爷问安的。
“睡着便是。”沈厌穿好外衣,撩开薄薄的绯色帷帐,又把人推回床上,跟着坐过去。
秦栀颇为怨恨的看着他,明明都是一整夜,他倒像没事人一样,不,比平常还要精神抖擞。
“我都没问你,昨夜国公爷是怎么说的。”
他不提,她便主动询问,倘若当中有蹊跷,也好提早防备。秦栀觉得沈厌当局者迷,势必得让自己这颗聪明伶俐的小脑瓜子出出主意。
“父亲让我不要轻信陛下,说他是在挑拨我们父子关系,父亲还说,此生唯一所爱只有母亲,没有旁人,更不可能是尤氏。”
秦栀撇了下嘴,沈厌笑:“是不是很无耻。”
他可以说沈昌,秦栀不能。
“如你预料,他不会主动承认任何过错,他昨夜甚至试图套我的话,想弄清我对当年之事了解多少,对沈萌,对尤氏对母亲之死,到底掌握多少确切的证据,只要我不开口,他没有把握之前决计不会坦白。
这是犯错之人必经之路,死到临头才会将真相说出,他没救了,不值得我尊他敬他。”
秦栀偎在他手心,柔声道:“他是你父亲,是长辈,不管出于何等目的,他都得保全在你面前的尊严,你想知道的事,之于父亲而言,都是信仰崩塌的致命盘问,他想在你心里永远都是伟岸光明的。”
“所以做过的事一概不认,连跟尤氏生了杂种都不敢提,不只有萌萌,还有还有那个狗杂种,他竟将他一并带了回来,带到圣上面前,见不得光的东西,还敢出现在宣政殿,还敢看我。”
沈厌说这话时在笑,但笑容阴晦乖戾。
秦栀诧异:“是他义子中的一个?”
“是,我一看到那狗杂种的眼睛便知道,他是尤氏的私生子,绝对错不了。”
安国公回京前,沈厌线索查到了徐州,早在母亲怀他之前,沈昌便同另外一个女人住到一块儿,还生了儿子,那时别院里的下人除了一位管事嬷嬷之外,全是哑巴。
约莫是怕俞家发现,他地位不保,所以不敢声张,即便生了儿子也没名没分养在外头。
“阿姐出生两年后,他就有了外室,那个狗杂种的年纪,比我大两岁,叫沈达。”
秦栀彻底呆住了,那么早便跟别人苟合,国公爷对俞嘉宝,有过一丝真心吗?她不敢想,难以置信,想到俞嘉宝的遭遇便感到无比窒息。
她都尚且如何,何况沈厌。
“她说只爱过婆母?”
沈厌冷笑:“虚伪且道貌岸然。”
即便他厌恶尤氏,但相比起尤氏,他更恨沈昌,可以将假话说的心安理得,既享受母亲带给他的荣耀,又沉迷在尤氏的温柔乡。
“母亲怀第三胎才两个月,尤氏便也有孕了,据徐叔方记载,母亲生产那日孩子应该足月了,但萌萌明显是早产状,且有服药催产的症状,这或许是萌萌体弱的原因。”
尤氏待萌萌有求必应,想来也是因为如此,她自觉亏欠,为赶在跟母亲同一日生产,不惜用虎狼药将萌萌催下,拿来替代了母亲该有的孩子。
“你定是想不到的,徐州别院跟母亲住处只隔着一条巷子,所以母亲和弟弟去世后,她可以那么快把孩子送到府上,顺理成章取而代之,成了公府嫡小姐。”
秦栀不得不让自己赶紧冷静下来,分析说道:“婆母和弟弟是怎么死的,不会是国公爷下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