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为了当下的这一刻。
日落月升,窗外夜色深深,屋里灯火通明,一大桌丰盛的晚餐散发着引人垂涎的香气。
厨师们已悄然离开,傅呈钧坐在桌前,看着熟悉的身影从厨房里快步出来,端上最重要的那道主菜。
系着围裙的青年弯腰放下手中的瓷盘,献宝似地告诉他:“这是我做的。”
掀开银色的餐盘盖,霎时露出里面香气扑鼻色泽亮眼的香煎澳龙。
和堂而皇之地摆在正中央,骑在昂贵龙虾头上的一个香煎荷包蛋。
傅呈钧早有预料,不会被障眼法迷惑,淡定道:“做得不错。”
“当然!这是我煎过最完美的荷包蛋。”
兰又嘉有一肚子自我赞美要说:“你看蛋黄刚好在正中间,圆圆的,蛋白的边缘像波浪一样,又很均匀,我觉得它长得简直比动画片里的煎蛋更像煎蛋。”
青年絮絮叨叨地向他炫耀这个荷包蛋的形状有多好看,傅呈钧耐心听着,常年淡漠的面孔上露出连自己也未能察觉的轻笑。
兰又嘉不会做饭,最多只会煎个荷包蛋。
像是被很温柔地养大。
相处三年,他从来没有正正经经给傅呈钧做过一顿饭,也从不勉强自己做那些繁琐的家务事,他手中有一长串厨师和家政的名单,一旦有需要,就联系他觉得最合适的人过来。
他不会用厨艺俘获别人的心,也不做忙前忙后的家庭保姆,可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却始终散发着一种奇异的、令人移不开目光的魅力。
絮叨到一半,兰又嘉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意犹未尽又依依不舍地提醒道:“趁热吃哦,在有热气的时候吃掉才最完美。”
他的眼睛那样亮。
傅呈钧其实忽然想问,一个蛋白过敏的人,为什么唯独会煎荷包蛋?
可这么问,难免要叫人想起那顿失约的生日晚餐。
所以他没有开口,顺从地拿起刀叉,也没有吝惜赞美:“嗯,味道也很完美。”
“是吗?”兰又嘉托着腮看他吃掉了盘子里唯一一个荷包蛋,语气很羡慕,“真嫉妒你,能吃到这么完美的荷包蛋。”
傅呈钧便哑然失笑。
“你还打算再夸自己多久?”
“很久吗?我只说了几句而已嘛。倒是你,以后应该多笑笑的,会有更多人喜欢你。”
“兰——”
“你要凶我吗?你刚刚才吃了我做的菜!”
“……”
“好吧,我饿了,不说了,我也吃东西。”
青年去自己的座位上坐好,神情怏怏地拿起餐具,嘴上说着饿了,却显然对眼前琳琅满目的食物兴趣寥寥。
直到耳畔响起那道难得有些踌躇的磁性嗓音。
“对员工和合作伙伴太和颜悦色,会给项目推进带来负面影响,不如公事公办的效率更高。”
“诶?你在解释为什么不笑吗?”
“嗯。”
“所以你自己其实是喜欢笑的,只是为了工作要忍着?”
“不,不喜欢。”
“……”
兰又嘉顿时觉得自己被耍了,忿忿地瞪他一眼。
而男人将他气恼的神情尽收眼底,再度低笑起来。
这一晚的气氛太好,仿佛回到了感情正浓时,谁也舍不得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