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的话语戛然而止,引起众人的不解,见大伙都看着他,他心虚道:“我上次见到活死肉,还是我小师叔一百年前从密州夜家夜犹良那里买来了一块活死肉。”
看到大家的眼神从不解变成怀疑,迦象子大声嚷嚷:“我小师叔可是千年难得一见的佛子,最守十戒,他才不会杀生呢!再说我十年前出门时,我小师叔已经闭关了,要从化神冲渡劫,没有个几百年不会出关。”
萧衔蝉摸了摸鼻子:“我们又没说一定是你小师叔干的。”
迦象子哼哼:“你们随我回莲送归就知道了,我小师叔绝不可能是凶手。”
梁砚之在阵中抱臂看热闹:“我几月前听说过一段趣事,据说莲送归的佛子要还俗,最后又没了动静,莫不是你们那个济世大士不许他还俗,他因此怀恨在心,于是兴风作浪?”
迦象子怒道:“贫僧倒是忘了你,这就超度了你!”
梁砚之笑了一下,并不搭话,她看向萧衔蝉,潇洒地挥了挥手,伴随着阵阵梵音消散在天地间。
梁砚之,本名梁胭脂,出生便是弃婴,五岁时随爹娘在河畔村安家,过了几年安定日子,十二岁就进了汨罗坞,不到四十便是金丹真人,步入金丹后成了孤家寡人,背上血海深仇,历经背叛苦痛,有了执念,成了鬼修。
几番报仇失败,爹娘用三魂七魄教会了她不要被仇恨占据心神,然而她的执念愈加刻骨铭心,如今终于大仇得报,她可以轻松离开了。
萧衔蝉握紧万世太平砚,怅然若失。
忽闻一道破风声自背后传来,她转头看去,只见小师妹惊诧错愕地仰着脑袋,似乎天上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众人随着秦含玉的视线看去,俱呆愣在原地。
破风声响,引起洞府两边火盆里的火苗倒伏,纱幔飞扬。
石床上的男子睁开眼睛,旋即喷出一口鲜血,他狼狈倒地,意识模糊前对着传音玉印声音嘶哑、断断续续道:“弟子有负重望,求师尊责罚。”
他彻底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一个柔滑靡丽的声音:“好可怜啊,小明。”
飞舞的纱幔模糊了他的视线。
金不禁揉揉眼,以为自己看错了,仰头望了老半天,喃喃自语:“没想到那家伙竟然这么帅!”
萧衔蝉回过神来,问秦含玉:“小黑吃了活死肉?”
秦含玉点点头:“我一个没看住它就窜出去了,一口吞了活死肉,连渣都没剩下!”
金不禁在心里将算盘打得噼啪响:“这个只知道吃喝的智障,什么好处都没给过咱们,还抢咱们的战利品,至少让它给咱们打工一百年才能放它走。”
青云之上的黑龙听不到下面的谈话,它肆意舒展身体,在云霞中自由穿梭,风儿吹过它的胡须和鳞片,一点一点唤醒它做龙的本能。
秦含玉喊了一声“小黑”,黑龙从玩闹中回神,乖乖飞下来,它已不是昔日小黑蛇,身形巨大,无法从天井挤进来,只好将身体落在外面,脑袋搭着房顶,两只眼睛像硕大的探照灯,金灿灿的,此时直勾勾地看着秦含玉。
“真是想不到小黑还能耍帅。”萧衔蝉感慨道,她的耳朵突然动了动,捕捉到远处的喧闹,听了一会,神情古怪道,“小黑方才上天,惊动了附近仙帝祠的百姓,他们都以为是仙帝显灵了,又降世为冤屈之人申冤,又现真身为百姓布下福泽。”
秦含玉不满:“且不说小黑这事,为冤屈之人申冤分明是师姐你做的事,他们竟能厚脸皮地安到仙帝头上。汨罗坞的修士都不会注意到凡人之事,何况仙帝,仙帝哪有闲工夫为凡人申冤?”
萧衔蝉点头:“就是就是,也就是我不爱出风头,不然一定把我干的好人好事刻碑立在此处,让过往的人都知道!”
迦象子幽幽道:“这个风头恐怕不好出,你忘了,你可是间接杀了汨罗坞这一代最优秀的两个弟子,还捡走了汨罗坞的两件法宝,昭平儒君恐怕恨你恨得牙痒痒,要贫僧说,你们还是快些离开饶益吧。”
萧衔蝉摇摇头:“不成,还有一件事没做呢。”
“什么?”迦象子不解。
萧衔蝉摇摇梁砚之留下的芥子袋:“给被梁砚之伤害的凡人赔偿!”
花沸雪道:“你们先去吧,我给谢道友治好伤再去找你们,他现在太过虚弱,连生死藤都用不了,更不宜挪动,我想个法子先吊住他的命。”
“此地不安全,安知黄真人背后势力会不会找来。”萧衔蝉抿嘴,既担忧潜藏在暗处的敌人,又担心谢无柩的身体,“我有个办法能让谢无柩无性命之忧。”
第45章
夕阳铺满天空,满江金橙赤红,青山万朵,江烟如织,这个傍晚,好多吊脚楼里都传出哭声,哀哀哭泣悠悠飘远,寄托着人们对逝去亲人的无尽哀思。
萧衔蝉和师兄妹们跑前跑后,终于安置好了所有受害者及其家属,她一屁股坐在江边的石头上,垂打按摩灌了铅似的腿。
秦含玉和金不禁驾云落到她身旁,金不禁没好气道:“你逞什么强,这事交给我们来做就行,你非得跑一趟做什么,信不过我们?”
秦含玉坐到师姐身边,沉默着将一段灵气输到师姐体内,帮她缓解疲劳。
萧衔蝉诶呦一声:“这是什么话,我什么时候信不过你们了!我想着好歹梁砚之的法宝都给了我,那么我最好亲力亲为,让这件事有头有尾,圆满结束。”
“我们现在又没钱了!”金不禁倒在大石头上,“梁砚之的芥子袋里灵石本就没多少,全是各色法宝药材,咱们现在一文钱都没了,要凑路费的话,得卖一些法宝药材才行,可是在饶益摆摊做买卖……不安全吧。”
萧衔蝉叹了口气不说话,她也在愁这件事,要不,反正小黑现在也能飞了,不如……
秦含玉愁眉不展:“咱们是不是犯太岁啊,怎么好不容易赚一大笔钱,就必有个不能拒绝的理由,不得不将钱财散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