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的脸端方持重,看上去不容侵犯,宛如仙界的司法仙君,但眼睛狭长,眼尾勾起的弧度像妖精般夺人心魄,他现在面色苍白,脸上擦出几条血痕,实在是……实在是……
太让人想将他拉下云端,让他一直稳重冷峻的脸露出失态的表情来。
时青谷以为自己眼花了,要不然他怎么在方才突如其来的金色光柱里看到了师姐的身影,他的师姐……上天了?
正在他仰天望月怀疑人生时,一朵妖艳的红色牡丹裹挟异香缓缓飘下,牡丹里……这、这人不是他的知己谢道友吗?
只一段时间不见,谢道友身上那件引人注目的花布衣不见了,但他出场的方式却更引人注目了。
谢道友他们到底经历了什么啊?等等,现在还在花魁大比中!
反应过来后,时青谷指着谢无柩大声道:“这就是我说的修杀猪道的谢公子,此等容貌与气度,难道还当不起花魁的名号吗?”
卿鱼公子连忙推波助澜,亦大声道:“我看了谢公子的容貌,心中惭愧,自愿退出花魁之比!大家看看这牡丹,也只有如谢公子般花中魁首,才配得上花中之王。”
好一副实力C位给皇族让位的景象。
在两人不遗余力地烘托下,底下从惊魂未定中恢复的客人们顺着天上降落的人看去,喃喃自语:“这就是天仙下凡啊!”人们激动起来,“天女,不,天男散花,牡丹仙男下凡了!”
观众纷纷将灵石和鲜花扔向台子上,卿鱼公子终于帮助恩公之友圆梦,他骄傲地大声喊道:“我宣布,本届九州花中魁首,乃是谢棺谢公子!”
浮云阁里一片喝彩,百花飞舞,所有人都很开心,唯独谢无柩硬了,拳头硬了。
他一脸呆滞地看高台之下人们的狂欢,此时此刻,面对此情此景,谢无柩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他只觉得吵闹。
在谢无柩以杀猪之身荣登花魁宝座之时,天上传来一声巨响,所有人从浮云阁顶看出去,只见圆月之旁的明月夜,不见了。
阁外传来止不住的惊呼和跑步声,所有人都说着同一句话——“老天爷下屌了?”
只见,方才因万千符箓齐齐爆炸造成的光柱还未散去,夹在明月夜和不甚明亮的月亮之间,远远看去,跟某种器官一模一样。
凡在密州大醉三千的人们看到这一幕,皆放浪形骸,效仿某部风靡九州大作中的主人公,在细雨中振臂大喊:“老天爷你下吊吧,C死我吧!”
今夜,花魁诞生之夜,亦是文豪诞生之夜,注
定有人成为鲁先生,有人成为余先生。
旁人尚可以此事为乐,唯独明月夜的修士们焦急不已,因为他们感觉到稳挂云端,不染尘埃的明月夜,根基不稳了。
一阵又一阵的震感传来,在惊呼中,挂在密州天上数千年的明月夜,坠落了。
明月夜落在了白玉山旁,撞击出无数玉屑,下雨般“泠泠”作响。
好在白玉山峰顶圆润平滑,没有给明月夜带来太大的损伤,加之明月夜的修士一齐出手,或操琴,或吹笛,袅袅仙音托住明月夜,拥有十二楼的明月夜只有十二楼正中的玉台破损得厉害。
白玉山造型奇特,好像一个倒扣的碗,旁边是一座大湖,名醉仙湖,湖水呈碧青色,白玉京里特有的香气在这里格外浓郁,几乎吸一口就能让人醉过去。
与这座湖一起观赏时,白玉山就像被打翻的碗,里面的酒液蜿蜒流出。
萧衔蝉刚落在岸边,便被泠泠碎玉击中额头,她一边捏诀抵挡,一边寻找师兄妹们。
先找到二师兄和小师妹,三人一同寻找大师兄,终于在浮云阁与醉仙湖之间的水面上找到非常显眼的两具骷髅。
两具?
萧衔蝉飞身过去,只见大师兄护着那名女修落下,而那名女修用腰带将一具骷髅捆在身下,骷髅的右腿已经被阵法侵蚀了一半。
即便昏迷,女修也似用本能保护身下的骷髅。
牡丹台上的谢无柩正要下台远离这场闹剧,就被时青谷拉住了:“谢道友,我看到萧道友还有我师姐他们了!”
不待谢无柩说话,时青谷就像拉着谢无柩进浮云阁那样,又带着谢无柩离开了浮云阁。
萧衔蝉和二师兄小师妹一起给两个情况不太好的人输送灵气,大师兄尚且意识清醒,那位女修只醒了片刻,艰难抬起眼皮,挣扎执礼道:“在下见南山弟子吴青雉,谢诸位道友救命之恩。”
“吴师姐——”时青谷人未到,声先闻,满脸惊诧与焦急,“吴师姐你这几天去哪儿了,怎么变成这副模样?萧道友,你们怎么从地底突然窜出来?发生什么事了?”
吴青雉道完谢转眼就又晕过去了,萧衔蝉轻咳一声:“咱们还是先回住处再叙旧吧。”
从诡谲的地底阵法出来,理智便重回大脑高地,萧衔蝉看着浮云阁破了一个大洞的玉地板、差点撞碎的明月夜宗门,还有乱成一团的白玉京,心中的算盘已经算出来一个巨额赔偿数字了。
也不知道那个居心叵测的浮云阁阁主给的契符能不能兑出灵石。
“可恶,那伙人明明看着不着调,怎会破了我布的阵法。”白衣人一掌拍到案桌上,牙关紧咬,发出木头摩擦似的咯吱声。
“主人,轮回盘灵珠还在阵法中,要不要找回来?”碧芳小心翼翼地问道。
白衣人摇摇头:“罢了,师尊命我亲手销毁灵珠,那颗灵珠被魔龙的魔气侵蚀多年,估计早就毁坏了,无需寻找,当务之急是离开这里,你去收拾东西,今晚咱们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