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系统的关键物触发功能都辨别不了,她自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谢迎没发表任何意见,只是照例递过来一块湿帕,似是顺口问了句:“其他发现呢?”
“没有。”她边擦着手,边有些凝重地摇了摇头,“身上有受过殴打的痕迹,右手手指有茧,位置很特殊,应当是执笔写字留下的,看服饰也该是个读书人。”
“但这就奇怪了,若不是深仇大恨,不会用这种断头抛尸的手段。他一个读书人,又从何处招惹来如此毒辣的仇家?”
“按照常理,确实不该有。”谢迎顺着她的话头说道。
随即他微微一顿,抬手指向旁边的招牌,话锋跟着一转,语气里莫名透出些冷厉:“但阿愿姑娘,这可是间赌坊,还挂着漕帮的旗。”
漕帮?
温祈怔愣一瞬,还没来得及理清思路,便听到头顶上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她顺势抬头,眼睁睁看着那颗被挑在杆头,不住左右摇晃着的脑袋。
底部的截面尚在淅淅沥沥地滴着血。
像是一场雨。
“这阵仗,热闹哇!”
又是一声轻佻的感慨,敞开的窗口后出现一个醉醺醺的光头男人,穿着身潦草的灰褐色麻布短衫,一手拎着壶酒,另一只手则像握着鱼竿那样,稳稳把住挑着脑袋的竹杆。
他一边嘿嘿地夸张怪笑着,一边探出大半个身子,摇摇晃晃地往下面张望,仿佛随时都会坠落下来。
温祈看到他后脑勺上,横亘着一条隆起的蜈蚣状肉疤。沿着疤痕的走向,光溜溜的头皮上画着黑白的火鸟刺青,张扬的火羽一直蔓延到后颈,没入领口之中。
“郡守大人,在我漕帮的地界如此大呼小叫,未免有些太不给面子了吧?”他提溜着酒壶的壶把,澄澈酒液从歪斜的壶口倾泻而下,稀稀落落地淋在张密脚边,渐湿了他的衣角。
张密脸色脸色陡变,猛地往旁边避开,小心翼翼地用余光瞟向谢迎的方向。
光头男人却始终恍若未觉,借着半分醉意,大喇喇地开口道:“都散了吧!此乃我漕帮内部之事,犯不着让官府插手!按我帮规,这脑袋还得在这儿挂满七日,以儆效尤。”
“这……”
一听漕帮的名头,张密瞬间就挂下了脸,苦歪歪地擦了擦额头直冒的冷汗。
若是以往,这事就这么了结也无伤大雅。但问题是……现在谢迎在啊!
他敢就这么当着谢迎,丢掉朝廷的脸面么?!
“孔堂主!”他咬咬牙,刻意抬高声音,扯着嗓子干嚎起来,“其他都能是小事,但今天不一样啊!”
他挤眉弄眼地示意了下谢迎所在:“这位可是当朝的厉阍侯!你闹这一出,可是对侯爷大不敬!”
“哦?厉阍侯谢迎?”孔无忌歪了歪脑袋,审度的视线从上到下掠过一遍,在落到温祈身上时,眼神陡然一亮,连忙错手把杆子和人头全部收回去。
“郡守大人所言甚是。这么闹着实是磕碜了点,竟无意冲撞了贵人。这样,我孔无忌做主,凡是在场之百姓,皆由我忠义堂出资,每人补偿一两纹银。府衙之人,纹银十两,郡守大人纹银百两!”
他豪气万千地拍了拍胸脯,单手撑住窗棱,就这么直愣愣地纵身跃下,稳稳在温祈面前不远处停下,手里的酒更是半滴未洒。
“至于谢大侯爷。”
他咧开嘴嘿嘿地笑着,脖侧的火羽刺青跟着颤动起来,灼热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温祈半晌,直到承钊和卑弦的刀刃即将落下时,才施施然移开视线,姿态谦卑地躬身抱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