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范语迟疑了一下,“就是……你们相处,好像有点特别。”
“哦,”蒋绸往后一靠,伸了个懒腰,“他喜欢被需要,我正好懒得动,挺配的。”
范语不说话了。
她不是不能理解这种模式,只是心里有点别扭,像吃糖吃到一颗话梅干。
可这终究是别人的事情,她知道自己不该越界。于是她轻轻点头,笑了笑:“那你开心就好。”
“你们呢?刚出去约会回来?”蒋绸打量在范语身后的陆泽川,“上次还没问你,现在都发展到这个地步了。”
“你你你……你说什么呢!”范语有点结巴,“我们才不是约会!”
“那这是?”
“我们出去一起吃饭的!”范语一想到青蛙,理直气壮地听起了胸膛。
“噢,吃饭,”蒋绸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陆泽川,“原来是吃饭啊。”
在电梯里,她和陆泽川并排站着,范语感觉自己像锅子里的青蛙一样,随着电梯楼层数字一个个跳动,电梯里的温度也一点点上升像是要把她煮熟了。气氛尴尬的要命,她心里不停地抱怨蒋绸,恨不得把那张笑眯眯的脸上的妆容用湿巾抹花。
“你怎么看?”陆泽川忽然问。
“啊…………?你说什么?”范语从把蒋绸折磨到尖声求饶的幻想里脱离出来,慌慌张张地回答。
“那种……恋爱,”陆泽川带着些不确定,“是这样的吗?”
“你说他们?”范语思考了起来,“我不太懂。但我觉得,那可能是他们之间的一种契约式相处方式。”
“契约式?”
“就是和你在一起,让我有面子,我就愿意为你做事。不是无私的那种爱,也不是特别深的感情。但有些人喜欢那样,有掌控感,也有被需要的感觉。”
范语又补充道:“我小时候一直觉得喜欢是……很美好的东西,是可以讲秘密的那种。”
陆泽川没说话,似乎在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她组织了一下语言,又说:“就是你可以跟他分享一些很无聊的小事,也可以讲你最不愿意提起的回忆,他不会嘲笑你,也不会觉得多余,有一些你只能捂在心里的事情,你愿意跟他分享了。”
电梯停了,她没继续说下去,走进静悄悄的走廊。
陆泽川落在她身后几步,脚步缓慢。
“那你现在有这种感觉吗?”他忽然问。
范语没有回头。
“有一点。”她声音很轻,但很确定,“今晚也有一点。”
陆泽川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瘦瘦的肩膀和垂在身侧的手指。
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对人讲过自己没去过少年宫的事情,也没有说过集训时被老师否定的那段经历。连叔叔都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不画画了。“就是不想画了,艺术生太麻烦。”他这么对叔叔解释。
今天却在范语面前,说得轻松自如,没有一点犹豫。
他一向以为,没有人愿意听到别人的失败和沮丧,也不值得说出口。他把失败、羞耻和脆弱藏得很好,小心翼翼不让它们在成绩单和名气之外漏出一丝痕迹。
“有一些你只能捂在心里的事情,你愿意跟他分享了。”
这是他的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