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早就劝过盛明淑让她少看诗词歌赋,多看看话本子。
但凡盛明淑听她一句,每日多看一看“公主和秀才私奔”“贵女爱上小厮”“花心郎子负心汉”这等乱七八糟的话本子,也就不会被薛瀚文这样寻常手段欺骗了。
“明淑……”
薛瀚文还想说什么。
花厅外忽然传来一阵清晰有力的脚步声。
“夫人。”
“大理寺查案,劳烦夫人通融一刻钟。”从花厅外传来的清润的声音,如珠玉落盘。
盛菩珠下意识望过去,谢执砚穿的还是之前那身玄甲,平直宽阔的肩线,半张脸逆着光,眉眼深邃似浓墨勾勒。
他站在阶前,连话都不必说,就能让人眼前一晃,璧人美玉,清雅蕴藉。
“郎君,快来。”
盛菩珠踮起脚尖,朝他招手,白皙的小脸上是从未有过的灿烂笑容:“通敌的细作在这里,他就是长兴侯世子,赶紧抓走。”
“盛家大娘子,你不要太嚣张!”刘氏被气得眼前阵阵发黑,一口气堵在胸口,怎么也喘不上来。
谢执砚颔首,和身旁的人说:“我夫人所指就是长兴侯世子,你可以带走。”
“多谢。”
陆舟渡像一道无声无息的影子,从谢执砚身后走出迈进花厅。
漆黑的靴子踩着青砖上,腰间蹀躞带扣紧绯红的官袍,只不过他脸色是常年不见阳光的白,偏淡的眸色,透着没有人情味的冷漠。
眼前男人的冷,和谢执砚那种清润的疏离完全不同,他更像寒冬雪夜没有温度的死寂。
“大理寺办案。”
“薛瀚文与长安细作一案牵连,我必须带走。”陆舟渡掏出腰牌。
“不可能。”刘氏死死抓着薛瀚文的手,满脸惊恐,“你们大理寺是不是搞错了,我儿平日除了宴饮诗会,从未做过任何出格的事,怎么会是细作。”
陆舟渡面无表情瞥向刘氏,忽然抬手用剑鞘抵住薛瀚文的脖子,一字一句冰冷道:“夫人既然为他辩护,想必与那位住在通济坊的刘小娘关系不浅,那正好一起带走审问。”
“来人。”
“一起捆了。”
呼啦一下从外面冲进来一群黑衣下属,二话不说就堵住母子二人的嘴,五花大绑直接抬走。
陆舟渡这才转过身,朝坐在主位上的盛老夫人抱拳:“晚辈陆舟渡,多有打扰,向您请罪。”
“这是刘娇娥的供词,请您过目。”他从袖中掏出一张摁着鲜红指印的纸张,递上前。
盛老夫人亲自站起来,双手接过:“劳烦陆寺卿。”
陆舟渡沉默点头,转身要走。
只不过从盛明淑身旁经过时,他脚步微不可察一顿,短短半息,又恢复正常。
“陆郎君长得真俊俏。”
盛菩瑶目睹全程,躲在盛菩珠身后望着男人离去的背影小声感慨。
盛菩珠十分认同点了下头:“菩瑶看郎君的眼光还是不错,至少得了几分我的真传。”
“什么真传?”谢执砚目不斜视,早就无声无息站在盛菩珠身旁,他嗓音略沉问。
“就是欣赏郎……”
“唔。”盛菩珠还是反应快的,一口咬住舌尖,痛得眼泪花子都流出来了,努力把那些张狂的话给咽回去。
“执砚,今日的事让你费心。”盛老夫人已经一目十行把供词看完。
谢执砚声音平静道:“都是小事,刚好陆寺卿与晚辈有些交情。”
“根据刘娇娥供词。”
他垂眸看了盛菩珠一眼:“长宁郡主赏花宴薛瀚文所放的烟火,的确是从隔壁商贾手里买下的。”
“现在把人送到大理寺审问,也不算冤枉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