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安静。
幽绿色的湖面,倒映着碧翠的树林,绿成一片。
她小时候很少有这样的安静的时刻,大多数时候,她都被关在地下室。
地下室的电子门被反锁住,有的时候是被保姆锁住,有的时候是哥哥姐姐,在她一些不听话的时候,是母亲亲自让人锁住。
执刑官拥有联邦最高的权限。
最高的权限,意味着极端性的最高,比议会都要高。母亲锁住的门,除非暴力拆卸,没有人打得开。
而现在她继承了这样的权力。
这个联邦社会有着足够扭曲的制度,残酷的阶级,和相当不近人情的严苛的法律,但是这个社会高度电子化,科技如此发达,拥有最高权限就相当于拥有了实际上的审判权。到哪都可以如入无人之地的林又茉并不该觉得哪里不好。
在林家所有人惨死之后,林又茉作为唯一的继任者,获得了大笔的财富,她本来不应该有任何不满。
本来不应该有任何不满的。
“林小姐……”佣人轻声唤她,眼神饱含担心。
“嗯。”她站起身。
穿着白色衣裙的林又茉站在庄园里的湖边,微垂着头看湖水,黑发被慢慢吹拂起,扫过她的手臂。
“神官的婚礼就在下个月,请柬已经被送过来了。”
佣人欲言又止。
作为这栋房子里最年长的佣人,经过这么多年,佣人对林又茉和神官之间的暗涌起伏,多少察觉到过一些蛛丝马迹。
林小姐真的对神官结婚的事情毫无所谓吗?
那为什么要在这里居住?这么多的深绿色,只是神官眼睛的颜色。
“请柬是谁送的?”她问。
佣人低声回答:“是议会长底下的人送来的。”
不是温臻送来的请柬。
堂堂大议会长亲自让人送邀请函,邀请她出席婚礼,只为了让她亲眼见证一项货物的所属权变更。
从来不属于她的东西,要被别人正大光明拥有。
林又茉知道这是威胁。
佣人看她脸色,小心道:“林小姐,每一任神官都得跟议会长结婚……是制度规定。”
神通广大的执刑官,也有无法改变的事情。
“我不会去。”林又茉说,“在这段时间,我会休假。”
她抬起眼,漆黑浓墨一般的眼睛对这个消息毫无反应。
她安静地离开,“我会离开都城,在这段期间,不需要找我。”
离开之前她站住脚步,“对了。”
“嗯?”
“最近,有明信片送来吗?”
佣人谨慎回答:“……没有。”
“好了,我知道了。谢谢。”
……
而就在几天之后,许久没有收到红刀消息的林又茉,听到了一封轻飘飘的死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