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好宜妃的亲弟弟贾宝玉,和南安郡王的爱宠蒋玉菡,素日里就有些鬼鬼祟祟、眉来眼去的。
南安郡王就以这个为由头,派长史官上门朝宝玉索要蒋玉菡。
南安郡王拜的是贾家二房,贾赦知道两家因为和亲一事闹得不愉快,于是丝滑地躲了。对外只说不在家,由得二房自己去应对。
贾政在广南任学差,贾母说宝玉是小孩子见不得这种场面,出来应对的还是贾琏。
贾琏一听长史的来意,顿时明白这是来找茬的。
心里虽不怵,只是面上装作诚惶诚恐的样子,嘴里说着小孩子胡闹是有的,在外边胡乱结交些朋友,不过是作耍的把戏。
要说拐带戏子,那是万万谈不上,还请南安王府再找。
长史官不依,非要见宝玉。贾琏想着这事再没要紧,且没证据,推个不认,南安王府还能怎样。
于是叫人去找了宝玉,还让人在路上交代他,让他抵死说没有就是,不用害怕。
谁知宝玉不禁吓,更不禁骂。起先还抵赖两句,后头人家声音略大些,他就把蒋玉菡卖了。倒出郊外的一处宅子,让王府去找。
那长史官得了地方,顿时一脸轻蔑地看着贾琏,撂下一句:“如果没有,还要来劳烦二位爷!”
把贾琏气的够呛,心中暗骂宝玉没有胆子,拖累他丢了脸面。
这边气还没消,那边贾琏刚到家,就听外头丫头来唤,说:“老太太叫二爷过去,说宝二爷被吓着了,失了魂魄,要请太医现时就来看。”
贾琏自知逃不过,一边骂着“晦气”,一边向荣禧堂快步走去。
过去一看,宝玉正扑在床上边哭边闹:“是我害了他了,是我害了他了!南安王
府这一去,还不知要怎么磋磨他,他信我才告诉了我他的去处,如今可怎样是好?!”
贾琏听见这话,险些气的两眼一翻。心中深恨贾政不在家,这哪里是病了,分明是耍赖!找什么太医,贾政一通棍棒就能治好!
偏贾母王夫人还在旁一味哄劝,看见贾琏来了,贾母气道:
“你是做哥哥的,因为宝玉胆子小,又常病,才叫你出去应酬。你反把他叫出去了,因为这么点没要紧的事把人吓成这样,娘娘知道也是不依的。
你还不快找太医,前次受了惊吓才好些,这回要又吓坏了,可怎么处?我的冤家哦,你这是要摘了我的心肝呐!”说完,又伏在宝玉床前哭。
贾琏被骂的一肚子委屈,又不敢辩,忙不迭地退出去。紧走了几步,突然回转身,叫小厮:“太医慢了,去请仇大夫!”
仇昌是元春请回来给黛玉调养身子的,满家里就他不惯宝玉的臭脾气。贾琏也不是没气性的面团,被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地骂了一顿,他心里也存着气。
果然,仇昌去了,只两针就止住了宝玉的狼嚎鬼叫。
事后,他还笑眯眯地问:“二爷回转过来没有,若是没有,老夫再来几针,保管药到病除!这是急症,虽急,但不险,老太太放心,保管无碍的!疼是疼了点,二爷叫出声来更好,那股火泄下去了,人就没事啦!”
宝玉还敢说什么,急急地说自己好了,回转过来了。
等到这时,贾母和王夫人才长舒了一口气。也不敢再问他蒋玉菡的事了,生怕勾出他的旧病,让金钏看着他休息。
仇昌从荣禧堂出来,深深叹了一口气。宝玉这毛病,他来贾府几年已经看透了。小时候还能说调皮,如今都要做爹了,还是这么不成体统,想到近日府里的传言,他实在替黛玉操心。
当初他受良妃的事牵连,只能在太医院坐冷板凳,日子苦不堪言。
是宜妃给了他机会出宫养老,所以他对黛玉一向尽心。
人都是有感情的,照顾了黛玉几年,再加上那孩子聪明细致,从来以礼待他。慢慢的,仇昌的心就偏了。
宝二爷如今这个样子,人家有娘的薛姑娘,说话间就脱身跑了;有舅舅的史姑娘,平时嚷着舅妈对她如何不好,这会儿人家舅舅舅妈做主,也许了好人家;
只有林姑娘,无父无母,除贾家之外再无亲眷,老太太说是心疼她,但手心手背还有厚薄呢!宝玉的事闹出来,贾家急着找个二奶奶,眼看就要落在林姑娘身上。
仇昌真是心焦不已,他老了,深知宝玉这样的王孙公子不是良配。
王夫人面上看着亲热,其实对林姑娘平平,宝玉自己更是荤素不忌,不单和戏子不清不楚,更是先弄出了个庶长子。
这要是林姑老爷在世,哪里容得这样荒唐的亲事。
仇昌心里做着计较,慢慢走远了。他也是宫里出来的人,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捋捋胡子,定下一个计谋来。
且说北静王府来拜,贾府已是杯弓蛇影。
贾母是说什么都不肯再让宝玉出去见人的,贾琏十分光棍,决定随便他们说什么,自己只用脸皮应对。
长史官看贾府如临大敌的样子也是摸不着头脑,不过他还是三言两语将北静王的亲近之意说清楚了。
只要不涉及宝玉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事,贾琏还是八面玲珑的,打着太极就把人欢欢喜喜地送走。转身派人往宫里送消息,讨元春的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