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小说

200210（第17页）

nbsp;nbsp;nbsp;nbsp;金乌道：“想不到青冥剑主师徒也都来了，失敬失敬。只是谢公子——”他忽而转头看向谢拂衣，“八大剑派与我教比武，怎么你们还请一干外援来呢？岂非不大厚道？”

nbsp;nbsp;nbsp;nbsp;谢拂衣道：“比武论剑，本应是一对一，贵教恼羞成怒，一群人竟凑出来一大阵法，岂非更不厚道？”

nbsp;nbsp;nbsp;nbsp;“妙哉！妙哉！”金乌笑道，“如此说来，你我今日都有不当之处，也怪我那几个手下太过冲动，坏了比武规矩。不过，若论一对一，我记得方才是小冯他们胜了吧？这样说来，此次华山盟会，该当是我教胜出了？”

nbsp;nbsp;nbsp;nbsp;谢拂衣脸色一变，金乌又紧接着道：“噢！还有季掌门，她是上届论剑魁首，按理说来，也应出场应战的，怎么却不知道去了哪里？”

nbsp;nbsp;nbsp;nbsp;这却是他此行真正的目的，他率魔教众人参与盟会比武，就是为了逼季云亭现身。

nbsp;nbsp;nbsp;nbsp;谢拂衣却道：“师姐闭关未出——”

nbsp;nbsp;nbsp;nbsp;“闭关？”金乌蓦地笑了，“谢公子，如我记得不错，三个月前，天枢阁之后，季掌门就在闭关了。那日长安，你与我送请帖来，我问季掌门何处，你说季掌门也在闭关，怎么到了今日，比武都快结束了，她却还在闭关？莫非……季掌门根本是伤重不能出来比武？”

nbsp;nbsp;nbsp;nbsp;一石激起千层浪，一时间人声鼎沸，众人都在议论纷纷。

nbsp;nbsp;nbsp;nbsp;他们都在想：难道金乌说的是真的？难道季云亭再无力出战？

nbsp;nbsp;nbsp;nbsp;人尽皆知，华山派内乱，季云亭被顾影空囚禁了整整五年，又被迫生下来一个孽种，也许她早不是从前那个威名赫赫，让江湖人人敬畏的季掌门了，也许那五年里，她的武功已经被废，身体已经被毁，心志也大不如从前，也许到了今日，她已变作一个寻常妇人，一个需要抚育幼子的母亲，一个身心被侮，又痛失爱侣的女人。

nbsp;nbsp;nbsp;nbsp;也许她这个掌门，已名存实亡，也许八大剑派真的已经群龙无首了！

nbsp;nbsp;nbsp;nbsp;凤阁之中，更多的人开始怀疑，更多的人心开始动摇。他们怀疑八大剑派已经不能再统率中原武林，他们动摇了，也许自己该早早追随魔教。也许今日的武林，已是魔教的天下。

nbsp;nbsp;nbsp;nbsp;这也正是金乌愿意看到的。他要锉一锉八大剑派的锐气，要让所有人都亲眼目睹，八大剑派日落西山，早不复当初，就连季云亭，八大剑派掌门人之首——也龟缩不出！

nbsp;nbsp;nbsp;nbsp;他却故意道：“小冯，你不是一向很仰慕季掌门么，如今总算有机会请她出来了……还不快去？”

nbsp;nbsp;nbsp;nbsp;冯虚子朗笑一声，一跃而上凌云台，高声道：“魔域金教主座下风使冯虚子，今日特来请教武林正道第一人季云亭季掌门！”

nbsp;nbsp;nbsp;nbsp;他内力深厚，高声一呼，便似惊涛阵阵拍打岸边，霎时群鸟惊飞，百兽震惶，华山也好像要地动山摇，危在旦夕。

nbsp;nbsp;nbsp;nbsp;众人皆屏气凝神，等了一小会，待到海浪平息，四下却无人声响应，只陷入一刻诡异的沉默。

nbsp;nbsp;nbsp;nbsp;沉默过后，便是爆发！

nbsp;nbsp;nbsp;nbsp;群情激沸，他们都在想，都在喊：季云亭到底在哪里？到底为什么还不出关？

nbsp;nbsp;nbsp;nbsp;金乌微微笑了，道：“只怕季掌门是不会来了，小冯，看来今日盟会之首，合该是你的了，还不去绝壁勒石建功？”

nbsp;nbsp;nbsp;nbsp;他所说的“勒石建功”，指的是季云亭请帖里“华山绝壁，提剑勒石”那句话。这“提剑勒石”也是八大剑派盟会的一大传统，即每届论剑魁首可在得胜之后，于华山绝壁之上刻石存诗，千古留名。历来八大剑派门下无不以此为荣，然而如今华山家门口，却跑来异域魔头在绝壁上题名，这未免太过耻辱！

nbsp;nbsp;nbsp;nbsp;可今日他们再耻辱，也只能忍气吞声！季云亭不在，李霁风、水佩青、苏京等人一概受伤，八大剑派之中，已无人能力挽狂澜，何况盟会的规矩，是早百年前就定下的，他们就算再不忿，也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脸，叫天下英雄耻笑！

nbsp;nbsp;nbsp;nbsp;冯虚子立于绝壁之上，挥扇一转，正要题句留名，却忽听得一道剑气破空射来，众人再看时，只见冯虚子一把折扇已被打偏，而那把长剑又再度回到了一人手中。

nbsp;nbsp;nbsp;nbsp;季云亭！

nbsp;nbsp;nbsp;nbsp;竟是多日闭关未出的季云亭！

nbsp;nbsp;nbsp;nbsp;季云亭一击即中，背手而立，朗声道：“季云亭在此，请阁下赐教。”

nbsp;nbsp;nbsp;nbsp;冯虚子收扇致礼，道：“敢问季掌门，方才那一路剑法唤作什么名字？”

nbsp;nbsp;nbsp;nbsp;季云亭道：“此乃我闭关三月所作，共二十七式，浮生倥偬，缘生缘灭，故唤名浮生二十七式。”

nbsp;nbsp;nbsp;nbsp;“好一个‘浮生二十七式’！”冯虚子笑道，“冯某不才，平生所恃，只修得一身轻功，愿请季掌门指教一二！”他一面说，一面却已飞起于平地，又立身于峭壁，动静自如，万里长空、万丈深渊，都于他毫无妨碍，恍若一只在云雾之间展翅穿梭的飞鸟。

nbsp;nbsp;nbsp;nbsp;季云亭道：“以武会友而已，指教之说，实不敢当。”却见季云亭如履平地，在绝壁上行走如闲庭散步，她一手持剑，又忽地一跃，落在冯虚子身前五步。二人脚踏绝壁，头顶云空，整个身子竟几乎倒转！

nbsp;nbsp;nbsp;nbsp;凤鸾双阁上，所有人都惊叹不已，这样的轻功，简直是举世罕见！而他们今日一天之中，竟见识到了两种截然不同，却都又精妙绝伦的轻功身法！

nbsp;nbsp;nbsp;nbsp;季云亭微微笑道：“这便是传说中的‘月敛鸢飞步’吧？”

nbsp;nbsp;nbsp;nbsp;“正是。”冯虚子亦眼神一亮，忍不住问道，“却不知季掌门使的是什么轻功？”

nbsp;nbsp;nbsp;nbsp;季云亭道：“便是昔年华山前辈所创之‘千仞飞’。”

nbsp;nbsp;nbsp;nbsp;“千仞飞？那个千仞飞？”冯虚子惊道，“季掌门竟习得了‘千仞飞’？”

nbsp;nbsp;nbsp;nbsp;季云亭又一笑道：“区区六七成而已，于阁下的月敛鸢飞步而言，实在不足挂齿。”她既已拥有如斯高超的剑法，又身兼这般绝妙的轻功，却说只不过前人六七成而已，委实已很是谦逊，然而这种谦逊之中，却透出一股我辈当不凡、仗义敢为先的风采气魄。

nbsp;nbsp;nbsp;nbsp;冯虚子大笑道：“好！我便来会一会季掌门的‘千仞飞’！”

nbsp;nbsp;nbsp;nbsp;他足尖一点，突地展翅奋飞，直入云天！

nbsp;nbsp;nbsp;nbsp;此时日已薄暮，太阳神色淡漠地俯瞰众生，它高高在上，亦不为任何人停留，它总是拂晓来，黄昏去，日复一日，又万古不休。它的身畔却已风起云涌，山风往来呼啸，吹响一日之末的号角，吹来千千万万片云彩，西峰层云缭绕，神色、形容却各不相同，有的单薄飘逸，只一线烟气，好似飞天裙动的神女，有的却威武不屈，怒目持戟，要除去人间一切罪恶……烟云过眼，世间种种，云生万相，又没入芸芸众生里，随着江湖上的悲欢离合、爱恨纠葛一同浮沉翻涌，又都义无反顾地奔赴进浩瀚如星空的大江大河。

nbsp;nbsp;nbsp;nbsp;云海汹涌，翻腾出来一座座巍峨庄严的天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