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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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她正欲道出些什么，便见另一边坐着的长公主淡声发了话：“皇姐，这‘要事’不能与将军听么？非得关起门来说？”

nbsp;nbsp;nbsp;nbsp;姜初面色不改，只是攥着茶盏的手紧了紧：“咱们姊妹间说体己话，与她一外人何干？”

nbsp;nbsp;nbsp;nbsp;姜虞声线毫无起伏：“皇姐一定要我讲话挑明么？将军她并非外人——”

nbsp;nbsp;nbsp;nbsp;“淮安！”姜初吸了一口气，终究还是撒开茶盏，沉声说，“罢了，沈将军请入座罢。”

nbsp;nbsp;nbsp;nbsp;……皇上对自己的称呼从“爱卿”降级为了“沈将军”。

nbsp;nbsp;nbsp;nbsp;过会儿还不知能变成什么样。

nbsp;nbsp;nbsp;nbsp;沈知书这么想着，道了谢，不疾不徐地在侧边椅子上坐下了。

nbsp;nbsp;nbsp;nbsp;她想着不知皇上想与姜虞说的是什么“要事”，却半天没听见有用的信息。皇上从新上的戏文聊到了今儿批了五百三十六封奏折，姜虞淡淡听着，忽然发问：“皇姐要讲的便是这些么？”

nbsp;nbsp;nbsp;nbsp;姜初愣了一下：“怎么？阿虞往日里应当挺乐意听我说这些。”

nbsp;nbsp;nbsp;nbsp;“我并无乐意之心，这都是你一厢情愿。”姜虞说，“你从不问我爱不爱听，向来都是一屁股坐下便开始滔滔不绝，书房一霸便是大半日，我想看书都没处去。”

nbsp;nbsp;nbsp;nbsp;姜初眯起眼：“此前不曾听阿虞抱怨过这些。”

nbsp;nbsp;nbsp;nbsp;“自然不曾。”姜虞道，“皇姐是天子，天子不用听旁人的声音。毕竟天下那么大，臣民千千万，听太多只会心神不定，徒生是非。”

nbsp;nbsp;nbsp;nbsp;“阿虞是说我不够关心你？”

nbsp;nbsp;nbsp;nbsp;“我无需皇姐关心。”姜虞说，“皇姐的心应当留给天下万民，不应放在我一人身上。”

nbsp;nbsp;nbsp;nbsp;沈知书觉得自己大约应该趴在房顶上，而不是直愣愣杵在大厅里。

nbsp;nbsp;nbsp;nbsp;姜初攥紧了扶手，问：“阿虞的烦忧不说与我听，那么会说与谁听呢？”

nbsp;nbsp;nbsp;nbsp;沈知书背后生起了一阵凉意，果见几息之后，皇上淡淡抛出了下半句：“说与沈知书么？”

nbsp;nbsp;nbsp;nbsp;沈知书：……很好，称谓从“沈将军”再度降级成“沈知书”了。

nbsp;nbsp;nbsp;nbsp;“我爱说与谁听说与谁听。”姜虞道，“将军她固然是其一。”

nbsp;nbsp;nbsp;nbsp;“哦？还有旁人？”

nbsp;nbsp;nbsp;nbsp;“有旁人很奇怪么？”姜虞淡声道，“皇姐似乎很不喜我身边出现旁人。以至于我一直在长道里孤身走着。”

nbsp;nbsp;nbsp;nbsp;“我并无不喜，只是……”姜初说，“我原以为你有我便够了。”

nbsp;nbsp;nbsp;nbsp;“那恐怕不能如皇姐所意了。我身边已然出现了沈将军，此后大约会有更多。”

nbsp;nbsp;nbsp;nbsp;姜初的眸光在姜虞与沈知书之间扫了两个来回，片刻后答非所问：“阿虞想表达什么？”

nbsp;nbsp;nbsp;nbsp;“皇姐此前并不在意我感受如何，只是一厢情愿地‘为我好’。不过不要紧，皇姐此后不必在我身上多费心，我自有旁人看顾。”

nbsp;nbsp;nbsp;nbsp;姜初轻轻吸了一口气：“阿虞——”

nbsp;nbsp;nbsp;nbsp;“皇姐。”姜虞对上身侧人的眼，骤然打断了她的话音，“需要我说得再直白一些么？”

nbsp;nbsp;nbsp;nbsp;而后她没待回应，一字一顿道：

nbsp;nbsp;nbsp;nbsp;“姜初，我不需要你了。”

nbsp;nbsp;nbsp;nbsp;姜虞说话淡漠的腔调一如既往，就好像所有情义与缘分就此终结，过去的欢愉再也回不来。

nbsp;nbsp;nbsp;nbsp;皇上靠上椅背，阖上了眼。

nbsp;nbsp;nbsp;nbsp;皇上长久长久地沉默着，沈知书没敢抬头看，于是直至半柱香后，她才发现……

nbsp;nbsp;nbsp;nbsp;姜初在哭。

nbsp;nbsp;nbsp;nbsp;花厅里的风自北往南吹，将姜初额间的碎发吹到了泪痕里。

nbsp;nbsp;nbsp;nbsp;水珠从眼角蜿蜒而下，姜初抬手胡乱擦了两把，低声从喉咙里挤出含混的词句。

nbsp;nbsp;nbsp;nbsp;这一行止在臣子面前是极为失态的。但皇上像是没能忍住。

nbsp;nbsp;nbsp;nbsp;沈知书挪开视线，没再看下去。

nbsp;nbsp;nbsp;nbsp;姜虞闷声不吭地看着，终究还是从袖间掏出帕子，递到了姜初脸畔。

nbsp;nbsp;nbsp;nbsp;姜初顿了一下，缓缓接过。

nbsp;nbsp;nbsp;nbsp;拭去脸上已被风吹干的泪水，姜初低声道：“淮安，朕好容易休息半日……别说这种话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