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有些奇怪,像一支未调过音的玉笛,呜咽走形。
无疏?
那是他的名字吗?
这人也瞧不见他虚无的身体就坐在一旁的烛台上,只是对着他的魂火说话。
李无疏好奇打量着对方,忽然发觉对方的手上系着一根红线。
顺着红线看去,另一端竟赫然系在自己手腕上。
“我带你回去。”
那人说着,便出剑挑起这团火焰。
金色火焰离了烛台,竟不熄灭,还能自行燃烧。
李无疏的魂火落在他掌心,被他紧紧攥了起来。
他就这样被带离了三才观。
一同被带离的,还有观内一捆香烛。
他从别人口中得知,这人叫阮柒。
就是他一直以来好奇不已的步虚判官阮柒。
传闻里丢了徒弟的阮柒。
知道他的名字后,李无疏难免会产生一些妄想。
自己这样来历不明的孤魂,有没有可能是对方丢了的徒弟呢?
有这样厉害的人做师父,他应该不用担心魂魄被风吹散了吧?
但阮柒没有说过,他也没法去问,于是这不切实际的妄想无从考证。
阮柒给他做了个漂亮的琉璃灯盏,上下镂空,透气又避风。还将他的魂火随身携带。
于是李无疏只好成天在阮柒身边跟着。
“你的魂火被不冻泉冲散,遗落人间各处。”阮柒对他的魂火说,“不过没有关系,我会找到你的。”
李无疏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不知道为什么,从他口中说出的承诺,格外让人心安。
“我还要为你做一具肉身。”
李无疏更加笃信,自己就是阮柒丢了的徒弟。
阮柒打算给他做一具玉刻的肉身,找了块通体透白的上好灵玉,足有铜板的腌菜缸那么大。
随后他彻夜不眠地伏案雕琢玉石。
李无疏觉得他这幅样子——又是做琉璃灯盏,又是雕刻玉身,足像是在逃避什么,而迫不得已地给自己手头找些事做。
他默默在案头支颐看着阮柒,心里偷偷喊他师父。
阮柒自是不闻,也不知他伏在案头。
手头每雕了一阵子,就抬眼看看另一边的魂火。
“师尊。”李无疏望着他侧脸,又自作主张地换了个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