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生只琢磨练剑,从没考虑过渡劫这种事。
第二波劫雷也是冲他来的,长了眼睛一样紧追不舍。
但李无疏主动迎了上去,裂冰剑在他手中剧烈抖动挣扎,如此境况之下,他仍是在劫雷劈向李刻霜之前,将之生生截下。
周遭暗如朔夜。
电闪雷鸣之中,只看得见半空一道白影衣袂飘飞,迎风凛立。
这人似乎生来就对风雨和艰险不存畏惧,总能披荆斩棘地站到所有人不可企及的位置。
就像此刻一样。
司徒衍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殚精竭虑忙活这一大场,竟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机关算尽,棋差一着。
同样挑去三十六个阵脚,同样拯救三十六城百姓。
飞升之格却将于李刻霜之身。
到底是因她坏事做尽,孽障缠身?还是因为她原身不过一卷书画,低人一等?
司徒衍愤慨缠身,淤塞胸口。
李无疏主动迎击劫雷的举动似乎对她有所启发。她有样学样,趁着劫雷再次降下,立时挥舞“别沧海”迎了上去。
和一柄不听话的蠢剑比起来,传世仙器自然更加趁手。
司徒衍身受一记劫雷,按说伤势不如李无疏,可她却仍径直坠地,在地上砸出个浅坑来。
久战多时,这副身躯近乎支离破碎,她却感觉不到痛似地,翻起神来狂笑。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谁引的劫云又有何区别?只要我受劫雷,飞升的就是我!”
李无疏并不管她,手握挣扎不止的裂冰,再次迎雷而上。
这次阮柒比他更快,先他一步截住劫雷。
“阮柒——”
李无疏冲着拦在自己面前的身影大喊出声。
雷声过后,阮柒不大平稳的气息倏然近在咫尺。一双手将他环抱,怜惜、愧疚,种种情意溢于言表。
他这才找到自己的声音,细声问道:“是真的吗?”
“……”
“她说的是真的?立道者?”
阮柒没有回话,将他抱得更紧。
而劫云容不得他们长叙,才停息了片刻,又蓄势而发。
司徒衍扑身上来,和两人斗作一团。
三人彼此各不相让,争相迎雷而上,打到后来,连地面的几人都看不清他们的身影,只看得到黑云、闪电、刀光剑影,连成一片。
李刻霜抛剑准备御剑而上,却被净缘及时拦住。
另一边传来不冷不热的声音。
“李宗主,恕我直言。凭你修为,现在靠近只有灰飞烟灭的下场。”应惜时道,“你虽侥幸得到飞升之格,但论修为境界,怕是这里最不堪的的一个。”
李刻霜红着眼睛,质问道:“什么飞升之格?从刚才起,你们说的我都听不懂。天道是什么?立道者又是什么?”
“也不怪你浅薄无知。这些东西,书上不曾有写。”应惜时站在坍塌的城楼边上,袖手旁观渡劫,施施然道,“这方天地的开辟者叫做立道者。天道久治而衰,难以为继,山河破碎。后有道祖易太初继任天道,设止战之印,以衍天遗册治道。又五百年,天道再度崩毁。遁出天命之外的李无疏,因为救人无数,便功德圆满,成了这第二任继道者。”
李刻霜听得云里雾里,看向净缘。
净缘只是道了声佛号,把头扭开:“这些事,是你告诉司徒衍的罢?我就说她一个化形不久的精怪,怎懂的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