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阮柒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净缘怀疑他中毒。
但他分明只是在桌前坐着,什么都没入口。
那么也许是中邪。
“我想,以后与他云游四方,会需要一只有帷帽的斗笠。他的样貌太显眼了。”
净缘频频侧目。
阮柒又道:“他曾经赠我发绳。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净缘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好像咬着了假金锭子,咬了一嘴铜锈味儿。
“无疏,”他回头喊廊上的人,“你所托非人。编个斗笠都编成这德行,怕是养不活你的。”
阮柒抬起一根手指示意他噤声:“你莫打扰他,他在找寻司徒衍的下落。”
“什么?就这么找?”净缘只知道李无疏如今的神魂十分强大,但并不知道有多强大。
“对,一寸一寸地找。”
“那要找到什么时候?!”
“司徒衍有避尘符,遁出天道之外。轻易寻不得。”
净缘点头。
原先谈起生意时,他还眉飞色舞的,想到司徒衍不知在哪憋着坏呢,便开始意兴阑珊了。
又坐了一刻,太阳西落。众人便收了残羹冷炙,准备散去。
李无疏也终于醒了过来。
“醒了?司徒衍找着了?”
李无疏摇头。
“果然没那么容易。”净缘道。
元宝吃着拿着,塞了一兜桂花糕,还邀铜板与小伙伴们晚上去看皮影戏。
净缘跟在最后,没走两步又退了回来。
“司徒衍的下落是半点没有,倒是九仪宗那边,听说乱成一锅粥。上官枢自那日离开太微宗,就没回去过。”
李无疏空白着一张脸,淡声问道:“失踪了?”
“已经失踪月余。”
“我知道了。多谢。”
“跟师兄我还这么客套呢?”净缘疑惑道,“今日是怎么了?”
阮柒低头看着李无疏,那张脸上没什么情绪,只是把手搭在他手心。
“许是神魂困乏,累了。”他替李无疏解释道。
净缘不疑有他,嘱咐道:“那你好好休息,我们便不叨扰了。”
李无疏点头:“慢走。”
曲终人散。院中安静得略有些寂寥,唯有风吹枯叶扫过地面的声响。
阮柒默然不语,拿了刚编的斗笠在李无疏头上比划了一下,调整方向,轻轻为对方戴上。
那只斗笠编得过于粗糙,西面八方翘着碎竹片。但李无疏面容白皙秀致,戴上它反有一种山居隐士的味道。
李无疏脸上无喜无悲,轻声道:“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