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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68(第1页)

nbsp;nbsp;nbsp;nbsp;第61章第61章如果她是一棵植物,她会……

nbsp;nbsp;nbsp;nbsp;逃犯和自杀者的结局有何不同呢?新闻并未强调其中的区别,却毅然决然地将它们放在一起报道。穆里斯看不懂,她不再相信新闻,最先从一碗米线开始。

nbsp;nbsp;nbsp;nbsp;她快有一周没有做饭了,无聊的灶台快忘了煤气什么味道,几乎进入冬眠时代。这并非她有意为之,她去过菜市场,但那地方令她走投无路。糟了,菜市场走投无路。

nbsp;nbsp;nbsp;nbsp;于是她成了外卖常客,料想坐享其成说不定能挽回她的情绪,把多出来的时间花在阅读和观影上。然而走投无路的地方不止有菜市场,书籍和电影也一样四面拥堵。

nbsp;nbsp;nbsp;nbsp;糟了,她哪里也去不了,哪里都走投无路。

nbsp;nbsp;nbsp;nbsp;“我该去看我的心理医生了。”

nbsp;nbsp;nbsp;nbsp;穆里斯对穆里斯说。

nbsp;nbsp;nbsp;nbsp;在工作室一年一度的跨年团建之夜,穆里斯收到了伙伴们的短信祝福,一个接着一个,震动的手机仿佛心脏起搏器,可惜鬼门关前的可怜虫持续耳鸣。

nbsp;nbsp;nbsp;nbsp;前几天,她向阿吉传讯:「我的状态不太好,跨年那天我不去了,你们玩得开心。」

nbsp;nbsp;nbsp;nbsp;「怎么啦?激素搞的鬼?你姨妈来啦?」阿吉回复,字里行间十分关切,并一以贯之地包裹着乐观的壳子。

nbsp;nbsp;nbsp;nbsp;她不想说,也说不出来。

nbsp;nbsp;nbsp;nbsp;「好吧,那我们到时候拍照给你看呀!」阿吉说。

nbsp;nbsp;nbsp;nbsp;她的胸口空了一块,没有了站起来的理由,她设想过此情此景,却不料高估自己了对心碎的掌控力。这如剐肉削骨搬的疼啊,她低头一看,四肢健全。

nbsp;nbsp;nbsp;nbsp;跨年夜的凌晨穆里斯还是见到了阿吉,她抱着谦宝和一袋烧烤进门,说要在这住一晚。那便住下吧,别指望一条咸鱼翻身就是了。穆里斯拖着重重的的眼袋倒在床上,问阿吉今年回家过年吗。阿吉顿了顿,说回的。

nbsp;nbsp;nbsp;nbsp;去年阿吉没有回北方老家,因为谦宝被前夫带走在前婆家吃年夜饭,她放心不下。其实没有什么放心不下,只是她觉得有谦宝在的地方才是家。

nbsp;nbsp;nbsp;nbsp;“人总要有一个牵挂才好。”阿吉说。谦宝在两个女人的怀里安然入睡。

nbsp;nbsp;nbsp;nbsp;“你猜到了。”穆里斯说。有时候,她能沾上谦宝的光,得到几分钟温柔的拍背,这感觉怎么形容呢,唱一段吧,有妈的孩子像块宝。“那你当我的牵挂好不好?”她顺势而为。

nbsp;nbsp;nbsp;nbsp;阿吉停止散播母爱,定睛看她:“这话很耳熟,难道你想重蹈覆辙?”

nbsp;nbsp;nbsp;nbsp;穆里斯不含笑意地提起唇角,翻身说道:“幸好你不是同性恋。”

nbsp;nbsp;nbsp;nbsp;“我是你也不能这样啊,咋跟孩子说?”

nbsp;nbsp;nbsp;nbsp;“说我喜欢你。”

nbsp;nbsp;nbsp;nbsp;“行了,长得好看就随便乱说话。”

nbsp;nbsp;nbsp;nbsp;“我好看吗?”

nbsp;nbsp;nbsp;nbsp;“比我好看,我生过一个娃,流过一个娃,脸都不成样子了。”

nbsp;nbsp;nbsp;nbsp;“你好看,阿吉,你最好看。”

nbsp;nbsp;nbsp;nbsp;“睡吧小老板,求求你快睡觉。”

nbsp;nbsp;nbsp;nbsp;穆里斯睡不着,一闭眼就是梦魇。她没吃药,躺一天躺忘了,准备入睡了才想起来。于是她起身去倒水,觉得跟阿吉报告一下较好,便说:“阿吉,我4号去看心理医生。”

nbsp;nbsp;nbsp;nbsp;“哦好的,要我陪你去吗?”

nbsp;nbsp;nbsp;nbsp;“不用。”

nbsp;nbsp;nbsp;nbsp;结果吃了药穆里斯仍旧做了噩梦,梦见伊实那天失望的表情,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她梦见在一个阴云天被猛兽追逐,耳边听不见低吼,全是她自己的心跳声和上气不接下气的哮喘。她要跑到哪里去?前方既没有太阳,也没有汪洋大海,她要跑到哪里去?她已经很累了。这里荒无人烟,她的鞋什么时候不见的,脚底心越来越痛,被碎石划破,似乎流血了,她感到全身上下的水分都在一点点流失。

nbsp;nbsp;nbsp;nbsp;第二天一早,穆里斯爬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喝水,喝得湍急,领口湿了一片。这天她在阿吉的监督下拿着相机外出拍照,晚上回到家换鞋时意识到她好像连镜头盖都没打开过,不好交差,便又穿鞋到公寓楼下找附近的猫模特。逛着逛着她又忘了要干嘛,坐在长椅上发呆。

nbsp;nbsp;nbsp;nbsp;如果她是一棵植物,她会很骄傲的。

nbsp;nbsp;nbsp;nbsp;可惜她是个人。

nbsp;nbsp;nbsp;nbsp;再一天,穆里斯去工作室报道,和伙伴们打招呼,本以为遇见可靠的面孔她哪怕是装装样子,她也能装出个人样,但她竟然害怕了,具体害怕什么她不清楚,只是那一刻她畏光到了极致,一味的抽离,视觉味觉触觉统统抽离。

nbsp;nbsp;nbsp;nbsp;后来的两天她没再去工作室了,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几点该吃药、每天下楼坐几小时这些她记了笔记,贴在冰箱门上。不过无一例外都失败了,她看见从特罗姆瑟小商店买回来的维京人冰箱贴,突然发觉她似乎失去了很多真实的记忆,而虚假的部分鸠占鹊巢令她的房间变得格外拥挤。

nbsp;nbsp;nbsp;nbsp;终于到了与连医生见面的日子,穆里斯洗脸束发,涂了一层润唇膏,让自己看上去足够应付老师给的家庭作业。苟且偷生的人不会有大作为,她有自知之明,所以从小就没把优秀范文当回事。

nbsp;nbsp;nbsp;nbsp;一年里她和连医生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更多时候是她闲的慌了,躁期太躁,大话说个不停,才来这里泻火,平时不打扰人家的。

nbsp;nbsp;nbsp;nbsp;“好久不见。”穆里斯说,乖巧地坐上为来访者准备的墨绿色单人沙发。

nbsp;nbsp;nbsp;nbsp;“看样子这段时间,你过得不好。”连医生坐在另一座橙橘色沙发上,眼神静静描摹她的病人,最后停留在穆里斯青晕密布的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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