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色俏丽,或浓或淡晕染出连绵几里,阔气的院墙将山色围进府邸中,在斜坡旁是一汪镜湖,上面飘着残荷,经人仔细打理,与山水自成一色,在这广而深的湖心中有一凉亭,亭内放着一张摇椅,椅子上一华服男子正闭目小憩。
在他身旁是抱剑侍卫,以及满桌的鲜见瓜果,在栏杆处则有一遮面女子低头轻抚琵琶,声声如泣如诉。
这是靖王位于金陵远郊的别院,每逢心烦意乱之时他都会来此处散心。
一曲完毕,抱琴女子来到靖王身边轻轻福身告退,一言未发。
卫昱祯半天没听到声响,才徐徐睁开眼睛,湖光山色全一览无遗。
“有消息了吗?”
“镇北王的人接管嘉潼关了。”剑宁虚抱一礼,敛眉回答。
“那父皇要坐立难安了。”
“我好哥哥的人呢?”
“张值连夜撤出来,回防下个关隘。”
“呵,贼心不死。”
“那嘉潼关父亲打算怎么办,就让镇北军这么鸠占鹊巢?”卫昱祯站起身,端起鱼食,闲庭信步走到红漆栏杆旁,高高撒下一撮鱼食,原本平静的湖面,瞬间荡起一圈又一圈涟漪,躲在枯荷下的锦鲤拨开碧波,冒出头抢夺鱼食。
“殿下来别院这几日,内阁闹得不可开交,商量了许久也没拿出个章程,太子府这几天客人都很多。”
“嗯。”卫昱祯漫不经心地应着:“让他们闹腾一阵吧,现在朝中是没什么大将担得起这个责任。”
他一直坐卧有度,身姿挺拔地在湖边看了一会鱼儿吃食,觉得甚没意思,便把手里的鱼食全撒干净。
剑宁立刻从身后递过去早已准备好的湿巾,卫昱祯细细擦过每一根手指,沉吟一会,他嗤笑道:“我的王叔也不会那么轻易把嘉潼关让出来的。”
说罢,他随手将湿巾搭到剑宁手中,背着手慢慢走出湖心凉亭,湖面上只有一道小桥衔接着凉亭与岸边,靖王的身影走在其间被斜阳拉得很长很长,在广阔的湖中显得甚为寂寞。
陆长华听说李昭微醒了,一大早就来她门口候着,敲门敲半天也没人开门。
等到李昭微和卫景珩回来,已经日上三竿。
陆长华听到声响,惊喜回头,却见李昭微和卫景珩有说有笑,似乎甚为熟络地从拱门走进来。
“长华,你醒了?”李昭微抬眼看到陆长华站在自己门口,自然地问候上他。
陆长华眉毛拧成麻花,抬头看了下日头,决定不理这个毫无时间观念的主子,直接单刀直入,“我们启程吗?”
“噢,你是来说这事。”
“你们要走了?”
李昭微和卫景珩同时开口,两句话混在一起,显得卫景珩有些错愕。
李昭微回味过来点什么,但还没来得及抓住,陆长华已经替她回答,“不然留在这从军吗?”
卫景珩却不搭理他,只是沉默地盯着李昭微。
她坦荡回视卫景珩,只见他突然露出客气的微笑,仿佛回到金陵初见那边无懈可击,他轻声问道:“你们接下来打算去哪里?”
李昭微抽出扇子“啪”地展开,遮住自己的眉眼,亦遮住了不明所以地情绪,扇子慢慢地往下滑,露出一双狡黠的眼睛,她一字一句说道:“临、榆、城。”